昏暗路灯,街角雾色,午夜的天顶正常得诡异。
道路上空无一人,许尘意识回溯,猛地睁开眼的那一刻,差点跌落在地。
如同半只脚踏在虚空里,无论如何都难以保持平衡,更妄论行走。
许尘抬起沉重的眼皮,街道上空无一人,寒入骨髓的风横冲直撞,掀起一阵阵的雾霭。
黑袍男人身披夜色由远而来,雾气缭绕厚重,对方走到很近的地方许尘才得以察觉。
那人身后衣袍翻飞,凑近在许尘面前。
许尘感受到他的鼻息,张口,声带如同锈病般的齿轮震动起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是谁?”
黑袍男人轻笑了下,又静默片刻,做好心理准备后,贴着许尘的耳朵道:“我是你。”
许尘愣住,昏沉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耳边是急促的金属摩擦声,眼前的情景瞬间切换,顾时呼吸急促,满手血污,嘴角一块扎眼的淤青,他一剑砍开难缠的国王,抽空扭头看向许尘:“你脑子不清醒了?我是顾时!”
许尘又一次愣住了,脑子转得比老驴拉得磨还慢:……他说他是谁?哦……顾时,顾时是……
谁啊,他半天想不起来。
画面一晃,又刹那切换到冷风刺骨的街道,眼前人依旧一袭黑衣,他冷冷开口,字句清晰:“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许尘慢吞吞地又开始在那里琢磨:死了?谁死了?我?我怎么会死……什么时候?我怎么了来着?
黑衣人恼怒他混沌不明的反应:“你违背了你自己!你是骑士,理应遵从理想,却败给私欲!”
许尘被这声怒喝喊醒半分,睁大眼睛,依旧不能明白眼前人的意思,他只感到胃里还难受的很,画面又立时转了回去,这一阵一阵的切换,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自称“顾时”的人随意取下浮现在空中三张牌中的一张,看见卡面的“方块A”,眉目怒冲,似乎一个赌徒失去了出千的能力,又恰好手气不佳而有些无力的愤怒。
许尘莫名地觉得这好像跟他自己有关,歉疚地张着嘴:“啊”了一下。
抽完牌后两人来来回回对起招来,金属有时能碰撞出火花,晃得许尘花花眼。
顾时肉眼可见地体力不支,接斧的架势逐渐不佳,甚至隐隐招架不住的样子。
两人头顶的血条都是旗鼓相当的红色个位数。
比赛局势紧张,且接近尾声。
眼瞅着血条渐渐低过国王,顾时忽然转变了剑的攻向,一副破釜沉舟的势态。
“骑士的方块A是不能对乞丐造成伤害的。”
“你怎么知道不能,上面又没写。”
“不能就是不能,能得话会牌面会标记具体的伤害数额的。”女孩气鼓起嘴,执着地坚持自己的规则。
穿着初中生校服的顾时头也没抬:“没写不就是不限定。”
没写就是……不限定……
他歪过剑锋,直直砍向NPC的脖子。
精神中枢是吧?
那就要你死!
只见NPC的程序运转似乎都没有跟上顾时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顿住一瞬。
顾时心中的欣喜还没来得及生出来,一种无可言喻的强大阻力骤然生出,锃亮的剑锋忽而停在国王脖颈外一寸处,再也无法靠近半分。
那虚空中的小女孩怒了怒嘴:“不行哦,这是我的卡牌,规矩应该由我来定,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顾时的心下一沉,知晓事情不再简单,然而箭在弦上,此时退却更是不可能,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臂,那各种烫伤、划伤的伤口刹那间由于忽然发力裂了开来,生生划落下几滴血。
不过刚刚又进了半寸的距离,忽而从殿堂各处缝隙冒出前所未有的浓重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