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势汹汹的前兆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鬼影数量之庞大。

许尘呆呆地抬起头，精神还没缓回来，瞳孔骤然一缩。

原本观众席上的人竟全数鬼化了，成千上万的数量密集到让人头皮发麻，一圈一圈地围绕着他们，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无可逃脱之感。

血雾之下，漫天遍地的鬼影身体猛然飘过座位，疑惑夹杂愤怒的目光将人捅穿，他们霎时突冲上台来。

就在许尘下意识感觉自己要完蛋的时候，那些鬼影竟如无视他一般，绕开许尘，直直冲向反抗指令的顾时。

他们的天神受到了生命威胁，那是他们更应该奔赴的地方！

顾时咬着牙将国王的脖子砍进一半，NPC忽然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整个殿堂开始地动山摇，鬼影的速度也更加惊人迅速，个个张大了嘴巴。

这铺天盖地硫酸物质般的东西一层一层落在身上，即使是铂金的铠甲也难保活命。

许尘的意识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极细而极密的精神触端凭空落下，数以千众的鬼影竟同时停滞一瞬，血雾似乎都在空中顿了顿。

他再一眨眼，就又身在街道了，开口对黑袍人道：“我看不清楚你的样子。”

黑袍人：“你能看清楚就怪了，你……”

他忽地一顿。

“嗯？”许尘不明白他的停顿，只是努力睁大双眼，想看看他的样子，两行泪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抬手随意抹了抹，一看，一手的血。

紧跟着，口鼻和两耳也流出了液体，他竟七窍流起血来！

黑衣人沉默了半晌，道：“……好样的。”

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又一个眨眼，自称“顾时”的人已经脱离了战况，近在咫尺地单膝跪在瘫软躺倒的许尘面前，见人还有意识，紧皱的眉头略松开些许。

他艰难地从铠甲下的兜里掏出一块儿布条，比起那全身上下的血迹，那块儿布条真的算得上洁白了。

顾时用这块儿布给许尘擦了擦脸，轻声道：“怎么会这样？”

比起问许尘，更像自问。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尘说不出话，呆滞地摇摇头，耳边一直传来一阵阵不停的“许哥”，但那声音在他感觉很遥远，远没有顾时的问候亲近。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许尘盯着那张眼眸常垂的脸看了会儿，没有得出答案，然后目光越过顾时，向他身后看去。

观众全部消失了，观众席空无一人，鬼影的影踪也消失不见，只余下身首异处的国王身着乞丐服装，如破烂娃娃被人随手扔落在地，断口处没有血，那是点点正在消失的光斑。

这个梦境即将“消失”了。

顾时将他嘴角处的血污擦干净，扭头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觉他的视线长久凝聚在那顶如同用502胶水粘在国王头顶的王冠上。

顾时站起身，没有问“你不是更喜欢宝剑？”，径直走到那颗正在消失的头颅旁边，试着将王冠拿下来。

果然不行。

于是机智的顾学霸手起剑落，精神中枢彻底破碎掉了。

他趁着梦境还未崩溃，拿着王冠来到许尘面前，将他扶坐起来，没有丝毫犹豫，为他戴上。

总常听闻国王册封骑士，而今天，神之骑士亲自加冕了他的天神。

许尘的脑子仍旧转不动，直勾勾盯着顾时，不知过了多久，他两眼一黑，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听见有人说：“好梦，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