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金虹:“我向来不爱管别人家的闲事。”
“但你却爱别人家的人。”她突然接道。
上官金虹没有否认。
荆无命瞳孔紧缩,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惨白,他心中的震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爱有才华的人。”他嘴上说着爱,才华等诸多正面的字词,但表情但神态但语气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冷硬的威严和气势,任何暧昧的温暖的柔软的那些词语句子从他口中冒了出来不会叫人感动,也不会叫人欢喜。
但是会感到荣幸。
因为你知道他是认真的,他不是会轻易撒谎的人,更不是轻易会说这些的人,而像他这样的人,说爱你欣赏你,能为你说这些话,那必定是真诚的,经过慎重思考的,绝对属实的。
你如他说的那般有才华,他也如他说的那般欣赏你。
她又是何反应?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一个被杀手师傅养大,做着自己不愿意的事,听从一个不如自己的蠢货的命令的人,为了那个蠢货让自己的情人离开,甚至还不能报复。
在人生低谷的几天之后,在一种无奈的境地下,受到了一个可堪称为雄主的人的招揽,且这样的人亲口承认她的才华,几用“爱重”这类话语。
她瞧着他,眼中闪过几缕细微的动容,不过片刻,她将视线移到荆无命身上,语气轻柔:“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为什么要问他?
荆无命感觉到两道目光同时在他身上,身前他的目光轻柔飘渺,身后上官金虹的目光带着一种沉重,他脑子几乎是有些空白的,他的思绪本来在上官金虹的“爱”上,现在一震,他抓住思索的一缕凝光,他往下思考。
她为什么要问他?是否她觉得她和他很像?
扶双安静的等着,认真的看着,如果他说他不记得或者没听见,她可以重复一遍。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无解的,无论回答是与不是,都讨不了好,作为一个手下,如果他回答该离开,那么无论上官金虹对自己有多有信心,这个回答都会在其心中留下一道裂缝。如果他回答不该,那么……扶双就可以用这句话回复上官金虹了,他就等于亲自拆了上官金虹的台。
为此她耐心的等着。
上官金虹却好像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荆无命未答,他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替他回答了:“他若是你也该继续做个聪明人。”
荆无命一怔,不言,只紧握着手中的剑。
然后扶双笑了,那是一种好像明白了什么的笑,那是一种想通了,看开了,也下定了决心的笑,“人若是只分聪明人和蠢人那岂不是太简单了,无论理由如何,背叛终归是背叛。”
人要是骂另一个人愚忠,总归是带点恨铁不成钢的,这恨里面有恨人看不开,更有恨为什么被愚忠的对象不是自己。
上官金虹神色不改,只眼中划过欣赏之色,不过顷刻间,他又气势惊人,冷声道:“你既不想做叛徒,为何还不离开?”
扶双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带着兵器过来,摆明了是听从命令,先套情报,再见机杀人灭口的……她甚至拒绝了对方的招揽,还能就这样毫发无伤的被放走。
“我既不想管别人的闲事,你又不想做叛徒,那你还在等什么。”上官金虹掷地有声,语气无半分和蔼。
扶双神色复杂,红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吐出“多谢”二字,便纵身离去……
窈窕倩影顷刻不见,一如来时无声无息,只留满庭夜色。
“你为什么要放她走?”
荆无命面上仿佛堆了一层寒霜,他用着一个手下绝不该用着的语气,对上官金虹说话。
他忍不住在想,上官金虹是否真就那么“爱”她,在被拒绝之后,仍然表现得那么像个好人。
上官金虹深沉的看了一眼荆无命,只一眼他就没再看下去了,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确该休息了。
他只回了一句话。
“或许,我舍不得。”
荆无命听到了这句话。
然后他在这庭院之中站了一夜。
……
[宿主你在等什么?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直接入职呢?]系统进行惯例的不懂就问。
在无人的街道,扶双往云来客栈的方向走着,或许是因为重新回到了自己该过的日子,此刻她轻松且愉悦,饶有兴致的回答系统的问题。
“上官金虹有称霸武林的大志,他既然想做武林皇帝,那我怎么能不用对待皇帝的方式来对待他。”
“努力得到的总是会倍加珍惜,我也且就学一学唐太宗与魏征的之事而已。”
系统努力让自己过载的大脑运转,魏征它当然知道,之前在唐太宗他兄弟那儿做事,后来……哦,明白了。
[那什么时候玄武门之变啊?]
“要不了多久,钓鱼也不好一直拖着。”
扶双脚步一顿,笑着叹了口气,“我都有一点舍不得了。”
她嘴上说着舍不得,可看她的表情却没有半分舍不得,她对前老板的感情消失的一干二净了,是因为没了中原一点红,还是因为那天晚上前老板表现的太糟了?抑或两者也都有之?
系统正想问一下,突然侦测到什么,当即提醒:[宿主,你左后方角落里有个人]
扶双神情不改,只在心里应了一声示意知道,她脚步不停,又向前走了一段。
身后那人也跟着,他或许在找机会。
扶双乐意给他这个机会,行走之间,袖中一点寒刃,轻摆之中划断腰间玉佩的系绳,玉佩滑落,摔在地面当即分成两半,她停步弯腰。
她背对着身后之人弯着腰,似是毫无防备,要杀她已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像是一道刺骨的寒风,倏忽袭来,惊人的杀意急速逼来,她的手按在剑柄上,她不曾回头,等着那寒风,等着那杀意,直到近至身后三寸之地。
恰是她剑的长度。
转身一剑,剑光一闪,那黑衣人咽喉之处现出一道血痕,他的鲜血还未流出,未曾发现自己咽喉被割,直觉眼前寒光,脖颈一凉,还未来得及动作,她手中的剑尖又是一转,长剑立时穿心而过。
顷刻之间,袭击者连一声呜咽都未发出,甚至未觉痛感,便倒在了地上。
她要杀满是敌意且不知深浅的敌人就是这样,不喜欢听人遗言,咽喉一道血痕,心口再来一剑,她要确保敌人彻彻底底死了,她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敌人的狡猾。
将这把没有在金钱帮这等虎龙潭虎穴之地拔出来,却回自己地盘的路上拔出来的剑收回鞘。
她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尸体,似乎发现了什么,拿出一张丝帕,包在手上,卸下死人的下颚,掰开一看,这人口中竟咬着一根钢管……是暗器。
[他是什么人?]系统有些紧张的问。
扶双用帕子包着钢管,瞧这瞧着冷笑起来,“他是梅花盗。”
“不,应该说是梅花盗放出来的替死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