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深入地往里走，菲布林能嗅到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越来越浓烈。

不用仔细去闻，他都知道是一股血腥、腐臭的气息。仿佛厚重而黏稠，凝固在空气之中，让菲布林本能地感觉到头晕目眩，嘴上说着凶杀案，但真到现场，反而，第一关生理关都过不了。

虽然尸体被带走了，但是并没有打扫和消毒。尸体因为被搅碎后不能全部带走的碎片，都让微生物及细菌腐蚀，如同肉类过期变质腐臭的味道。

他尽量保持着用嘴呼吸，但副作用就是，他的喉咙和胃部难受起来。

他有点后悔吃了晚饭过来，而且刚好晚饭吃的还是牛排。

他终于摸到一个墙壁的拐角，是走廊的尽头。

如果顺着气味肯定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于是打算先“跑图”，把地形勘察一下。

菲布林一手扶着墙壁，一手用灯看着脚下：

地上有小麦的谷粒，以及一些细微的白色面粉。

还有灰尘，毛发。

他的手一直在摸索着墙壁，且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摸到过一扇窗户，

直到，手指传来一阵冰凉且坚硬的触感。

菲布林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拿煤油灯去探查，是一块铭牌告示牌。

铸铁质地的告示牌。

上面刻着“员工守则”几个大字，不像纸质那般可以随意更改。

第一条，禁止早退迟到或旷工。未打卡或未签到者，将不计入工时。

第二条，工厂内绝对禁止吸烟和使用煤油灯等一切明火。

第三条，禁止穿着长袖，或者是长裙长衫工作。

第四条，禁止佩戴不合格的口罩或者是不规范的面罩。

第五条，未经培训或未经授权的人员禁止擅自操作机器。

还有其余的一些基本款项，例如“禁止不得歧视、侮辱或攻击他人。”以及“禁止随意丢弃垃圾或破坏公共设施。”等规章制度。

直到菲布林看到最后几行，第十六条......

后面的字被狠狠地涂擦掉，只露出铸铁的底色。

以及最后一行，用稍小的字写着：第十七条，在工厂内看到一位穿着西服的金发男士，请一定要称呼他为“先生”。

菲布林想了想：前面几条都算常见且正常的制度，避免明火是为了防止粉尘爆炸，衣着要求是为了避免不小心卷入机器内，佩戴口罩或者面罩是为了避免面粉等有机粉尘吸入过多会对身体造成危害。

至于最后一条，想到这工厂的工厂主是自己，也能理解。

唯一疑惑的就是，

第十六条为什么要被破坏掉？没听说规章会减少的，又不是什么福利措施。而且更应该去除的，不是第十七条吗？

正当菲布林疑惑的时候，突然一个声响传来：

“你是人吗？”

“不然呢，鬼魂需要打着灯才能看清字吗？”菲布林的注意力还在公告板上，随口回答。

菲布林把灯靠近一些，再仔细一看，被擦除掉的字似乎能辨别出一点，好像是“如果遇到......”

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才发觉：

哈？

谁在跟我说话？

因为工厂内部空旷，菲布林有点辨认不出声音来源的具体方向。

但是，他刚刚的确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难道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菲布林试图冷静，问道：“你也是人吗？”

“不然呢。”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简短，回答的内容又好像是菲布林的回音。

菲布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是自己幻听了。

“咔嚓”一声，金属与金属之间特有的清脆摩擦声，骤然响起，在空荡的工厂里格外明显。

枪栓滑动，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鬼魂需要用枪鲨人吗？”

菲布林：......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