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紧张道：“万拘？”

不好，出声了！

柳眠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

一刹那，已经魔化的万山如鬼魅出现在两人面前：“休想跟我抢灵树！”

大抵柳眠的直觉作祟，她竟然赶在万山出手前，挡在了万拘面前。

很痛。

柳眠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边一阵嗡鸣声。

她想张口说话，喉咙里却堵了东西，吐出来才恍然察觉，是血。

“眠眠！”万拘手忙脚乱给她输送灵力。

但是根本没有用。

柳眠有些听不清万拘说话，感受不到万拘手的温度。

她觉得荒唐。

明明好不容易决定要原谅，好不容易万拘没有死。

其实她想的是，要死的话也不要她死在万拘前面，因为万拘会很难过的。

就像她看着万拘死在她面前一样，真的很难过。

柳眠抵不住这困倦感和痛感，不舍地闭上了眼。

草有食指长，软软的，遇上风，扫在脸上，就像是在给人挠痒痒。

柳眠是被痒醒的。

睁开眼，她还以为自己又是身处幻境。

因为她面前是一颗巨大的树。

如在隐岚幻境中所见的灵树。

柳眠带着震惊和疑惑跑向灵树，在距灵树还有五米的时候，她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而后，灵树的枝干抖了抖，落下几片叶子，与之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人。

“好久没看见别的人了。”

说人也不是人，她是人形，但是身体微微有些透明，飘在半空中。

“你是......语诗？”柳眠很快确定了她的身份。

语诗颔首：“是我。你既然认得我，应该见过我的姐姐了。”

“她就在我体内。”柳眠指了指自己的头。

语诗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来找灵树，也是想成为神仙吗？”

这个语诗跟幻境里的语诗完全不一样。

语诗分明是活泼的，不会这么......波澜不惊。

柳眠却问：“这是真实还是幻境？”

“亦真亦假。”语诗道，“可以是真，也可以是假。”

在柳眠继续提问前，语诗接着道：“我不关心你的过往，我只问，你找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我想知道，神仙是什么？”柳眠道，“大家都想要找到灵树，找到灵树就可以成仙，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神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语诗道：“世界上其实根本没有神仙。”

柳眠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微微一愣：“什么？”

“姐姐，为何不肯出来一叙呢？”语诗一挥手，动作像是从柳眠身体里提出了什么东西。

隐岚从柳眠的身体里飞出，站在语诗的对立面。

“姐姐，你骗我骗的好苦。”语诗道。

隐岚身形更加透明一些：“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成为灵树。倘若我成为了灵树，你就要死去，消散世间。”

“我在外面漂泊数年，寻不到破解之法，于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

“天地恒长，我们待在灵树之中不知岁月更迭。于你，你可能只是几天没见过我，可于我而言，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语诗道：“你是故意的。灵树不能有七情六欲，你故意离开，是为斩断我心绪，好让我继承灵树。”

隐岚道：“我们诞生于灵树，我比你早几日出现在这世间。那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说往后世间平衡的使命交给我了。刚出生那会，我能听见很远的地方的声音，看见很远的地方。”

“我按照他们的样子捏了自己的身形，不知道过了多久，你又出现了。我感到我的法力也缩减了一半，我隐约意识到什么。”

“再之后，就是顾绥误闯了进来。”

柳眠道：“找到灵树的办法，就是向死而生。当身处绝境，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逢生了。”

“你倒是有几分机灵。”语诗道，“世上没有神仙的意思是，世上只能有一个人达成我这样的境界。”

“我不救人，也不害人，不过是维系平衡。”

“人们想要成仙，无疑是心有所求，有不可得。以为神仙是无所不能的，实则不然。倘若没有恶人，那还会有好人吗？”

柳眠恍然大悟：“所以灵树既生灵气，又生魔气，就是为了让这两类人......”

语诗道：“不错。邪不胜正，没有邪，何来的正？没有魔兽，那些修仙人不就去欺压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了吗？”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人都是有贪念的，要了这个，还会想要那个，不知满足。

但若是告诉你，你再努努力，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便会继续努力。像是被萝卜诱惑着前行的驴，永远只差一点点。

柳眠犹豫：“你们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出去以后说出去吗？”

“你以为你还能出去吗？”语诗略有疑惑，“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说这些。”

“那我现在算是什么？魂体？”

语诗盯了她片刻：“你来自异界，不归我管，但将你困在这还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