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三公主”几个字,魏禧一顿,同银钩一个眼神,银钩颔首,而后便没再跟着魏禧她们往包厢走去。
待众人坐定,魏禧同两位陌生面孔互通了姓名,此时的她们还不知道在场五个人就有三个假名,更不知道不久的将来她们几人的命运会怎样交织在一起。
涂娃率先端起茶杯,朝奚望张平蓁二人道:“昨夜多亏二位女侠,不然我不会只受这点轻伤,涂娃以茶代酒敬二位!”
奚望喜欢她的性子,直接倒了碗酒一饮而尽,“有缘便不必多说谢。”
张平蓁也笑着回敬一杯,“幸亏涂娃与秦小姐认识,你们不知道今日我同涂娃上楼时有多紧张!”
涂娃不好意思地笑笑,“怪我怪我。”
一旁的奚望也笑着调侃道:“也不怪大家觉得今年的比武没意思,你这说不是秦大小姐请来作秀的也没人信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张平蓁嗔怪了一句。
秦虹不在意地笑笑,“随便他们怎么说。”
奚望想起听见的那些传闻说:“不过确实是有大热闹,相比之下你们青山楼和盛风镖局的事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这段时间秦虹分身乏术,倒是没听说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听奚望这样一说,被勾起好奇心,“什么大事?”
“天子震怒,王爷斩首,血流成河,人心惶惶。”奚望装模作样摇头晃脑,“怎么样?够不够大!”
向荣王一案已有定论,尊贵王爷的结局是斩首示众,朝堂之上牵连甚广,各派党争不断,意图通过此案打压对手的同时为己方增加些筹码。
斩首的消息一出,便像风中沙尘扬向各方,江湖上市井间,无一不在谈论此事。
“方才我还听见有人说此事不仅关乎朝堂甚至连后宫都有波及,什么皇后为怀国公府退钗环后冠,丁妃为文顺伯府长跪乾清殿......”
魏禧端杯的手一顿,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这些人消息倒灵通,也不怕妄议朝政被下狱。”
“祁姐姐莫要担忧,虽说此地离登阳不算远,但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能传到青鼎城就说明没事,况且那么多人朝廷也抓不过来,放心!”奚望以为魏禧胆子小,反倒安慰起她来。
而后又接着道:“不过好像直到结案之时,怀国公府和文顺伯府也没被怎么样,皇后还是皇后,丁妃甚至还受到赏赐安抚。”
“登阳不愧是大越都城,有事都是这样的大事。”涂娃不禁感叹,“我去登阳扬名怕不是能一劳永逸了!”
秦虹看着一脸憧憬的涂娃,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瓜,“你以为登阳只是是光明大道辉煌前程?那里还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
“我才不怕。”
涂娃昂起不服输的头颅,朝秦虹做了个鬼脸。
魏禧看着涂娃笑,心中却觉苦涩,秦虹倒是看得通透,世人都认为登天路陡近天子难,可事实上想要出来却更难,不论是身体还是心。
忽而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有人唤:“姑娘,府中急信!”
众人闲谈被打断,张平蓁听出来是自家婢女的声音,说一声抱歉后起身开门。
薄薄的信纸在张平蓁手中展开,奚望在身后担忧问道:“出什么事了阿姐?”
张平蓁收起信件,转身向各位告罪:“抱歉,扰了各位兴致,然家中急事,恐要即可返程,我与盼盼就与诸位在此告别了。”
奚望看张平蓁的表情就知晓不是小事,也当即拱手与各位告别,“日后你们谁到了登阳,给城郊西北方的跑马场给个信,我定好好招待各位!”
几人应下,秦虹让小二给她们装些路上吃的,便送她们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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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禧回到房间时,银钩已经等着了。
“吃过了吗?”魏禧瞧着银钩紧锁的眉头,便知事情不会简单,但她从心底里不太想听。
银钩感动于公主的关心,却也不得不讲述或许公主不想听的消息,“昨日,三公主仪仗经过青鼎城外,喝了茶摊一碗茶,赏了摊主几颗金瓜子。据说是皇后娘娘要做寿,皇上特地派宫中大监从皇陵迎三公主回宫。”
她见魏禧若有所思,顿了顿,“虽说出来前奴婢特地嘱咐过画沙,但想来是宫中来了人她不好与我们传信,就按从前那样假扮殿下想方设法给城中递信。”
魏禧点头,没什么表情,“既然是宫中来人,那我们也出发吧,争取在入登阳前与画沙换回来。”
“可先前娘娘传信至皇陵,说南遥欲和亲大越,特地说了让殿下最好称病半年。”银钩担忧不已,“只要来的大监不是邵总管,画沙便有机会脱身。”
魏禧反而勾起唇角,“从前不是总念叨想让我回去么?怎么如今倒又畏手畏脚了。”
“殿下!”银钩叩首,“皇上眼瞧着南遥使团到了才想起您还在皇陵,四年间娘娘四次生辰,甚至您外祖母大寿都没松口叫您回去,奴婢、奴婢实在是......”
“实在是替我不甘心,对吧。”魏禧淡淡地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情一般,“从独得恩宠的三公主到被父皇厌弃的某个儿女,落差之大实在是叫人无法忍受对吧。”
“殿下......”银钩看不得她这番模样,哪怕她哭她骂她愤怒不甘也好过如局外人一般瞧她自己的笑话,情绪像一潭死水,这是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