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她不行吗?”
慢悠悠的语调听不出真心。
“哎哟!”徐娘干笑两声,“公子您说笑了,刀娘哪会伺候人啊,您若是想要,我们春山外的九曲十三花岂不是任您挑选?”
褚凡瞥她一眼,似有些不悦,“俗气。”
“行了,今日我不是来为难你们的。”褚凡用骨节敲了敲桌子,“你告诉春山夫人,丞相府褚凡前来亲请刀娘下月十九为褚家老太太贺寿。”
当褚凡的请求报到温纶面前之时,她毫无意外之色,点头让徐娘子应下,并说:“黄金看着要点就行,主要是要让褚凡把褚志柏从无人闻手中得到的接天刀诀在三日之内送来。”
“是。”徐娘子应声退下。
涂娃本想同温姨报备出楼,没想到听到褚凡的贺寿请求。
听到温纶的话,她自然是明白这刀诀是给谁的,又感谢又带歉意,“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报温姨。”
“只要你命不短,报恩什么的嘛,来日方长。”温纶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她又瞧见涂娃纠结的表情,直接说:“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在我面前扭捏什么。”
涂娃赧然,“我只是疑惑,通常贺寿都是请戏班子,褚府怎么会让我去舞刀贺寿。”
温纶轻笑一声,抿茶润喉,“若说原因嘛,就要回溯到褚志柏的上一辈,他父亲宠妾灭妻,专宠一名伶,母子俩受尽欺侮,日子难过。哪怕他尚了公主,褚父也未收敛,直到褚志柏青云直上这才翻身,如今他将父亲与小妾软禁在家。而老太太憎恶伶人,从不听戏听曲。今你名满登阳,不见客也不过府,褚凡为讨祖母欢心没有理由不来请。”
温纶有意教她,给她讲得仔细,“毕竟这些个达官贵臣最喜欢抢‘第一’的名头,若是能将你请去贺寿,褚凡这继子能出尽风头,相府也能面上有光。”
“原来如此。”涂娃听得认真。
与此同时门被扣响,徐娘竟又回来了,“主子,怀国公府五公子范波、文顺伯府世子丁晖来了,都说要请刀娘过府一舞。”
温纶挑眉抬眼,眼中满是兴致,“比我预料中要来得快,看来我这春山外深受各位关爱啊。”
这场戏连帷幕都还没拉开,三府就都想抢把椅子了,真真有趣。
自永光帝登基,一手将褚志柏提拔为丞相,文顺伯府本有皇帝还是太子之时的继太子妃,与皇后不过一步之遥,奈何丁家女儿福薄香消,使得怀国公府最后得了皇后的名头。
如今三府分朝堂,这三个二代日渐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也就怀国公府体面一些,只是出个不着调的小公子,没让小公爷掺和。
三人年纪相仿,不仅才华能力要争,连吃饭喝酒美人都是不遑相让的。
所以这刀娘的“头彩”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了。
“三位公子皆有势在必得之态,怕是不好妥善收场,这可如何是好?”徐娘子担忧问道。
“若是往常定是要设个赌局狠狠敲他们一笔的。”温纶笑道,“这次就说长者为尊,让褚凡再加一斛珍珠一斗金。至于另两个嘛——让五蝉去哄哄丁晖,然后将存的水天一色给范家小公子品鉴品鉴。”
美人好酒,年轻公子的喜好无非就这几种。
五蝉是丁晖在春山外的红颜知己;而水天一色是京中名酒,水天酒庄出品,一年只卖十二壶且还不是随便谁都卖。
徐娘子得令,怕怠慢了三位贵公子,赶紧往楼下去。
待到徐娘子离开,涂娃才发现自己听得入了迷,赶忙告辞去赴奚望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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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娘同奚大小姐和张家小姐见面过后去了不言书轩,不到一刻钟就离开,之后在街上逛了一阵,又去丞相府周围转了转。”
春山外楼内,黑衣人正跪在温纶脚边汇报涂娃今日行踪。
温纶喝着茶,面无表情,“不言书轩,她已经去过三次,背后老板可查到?”
“回主子,是南边一陈姓商人,没查出跟登阳各府有什么牵扯,但此店已有近二十年的历史。”
没牵扯的小书斋,又在登阳屹立不倒,这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兔儿山呢,涂娃的身份可有破绽?”
“西南的消息还未传回,但涂娃在青州的足迹确实与她所述吻合,也是在青州境内同奚大小姐等人认识的,只是当时她们一起的还有个女子,名叫祁喜,她突然同涂娃出现在青州,名字应也是化名,查不出其他的信息。”
“祁喜......”温纶突然失笑,“不用查她。难怪涂娃说不是她干娘告诉她春山外的,而是一位朋友推荐。”
温纶望着窗外朦胧月,少见的叹息,“除了你我,还有多少人记得她的模样?”
黑衣人不说话,默默等待主子的下文。
“驸马,丞相,寿宴,涂娃......”
温纶呢喃着几个词,指节无意识地敲打在桌面,显得四周更加寂静,夜晚已至,明明是春山外最热闹的时候。
她不知道涂娃想做什么,但她看褚府的热闹不嫌事大,若说登阳城中谁能跟她同样心情,估计也只有三公主了。
“罢了。”温纶几番思索纠结,“给‘河晏水静’传个信,就说——褚府寿宴,请去一观。”
黑衣人暗暗吃惊,这暗号,已许多年未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