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望是想到了就要去做的人，说了要带涂娃同张平蓁见面，第二天她就又去了春山外。

特别是经过魏禧的提醒，涂娃才十二三岁，初入江湖哪知人心险恶？哪怕春山外从未干过逼良为娼的事情，奚望也愈发觉得不放心。

于是春山外的徐娘子见到人难免惊呼：“奚大小姐，您又来了？”

徐娘子接待多年，男人日日来月月来的多不胜数，可女人三天两头就来的，奚望还是头一个。

“昨日闯了天阁，承蒙春山夫人不嫌，今日奚某是特地来赔罪的。”奚望将手上提的晃了晃。

“哎呦，大小姐言重了，哪里劳驾您亲自来一趟。”徐娘子一边奉承一边用手势让人去通知主子。

“不知今日可得一见？”奚望这次没莽撞，乖乖地等在原地。

有了昨日明路，今日再见涂娃应也不是难事，果然小丫鬟来传话，说让奚望上楼一叙。

幸好此刻还不到正午，楼里就奚望一个客人，不然被其他人瞧见，肯定是要闹的。

奚望谢过，熟门熟路地走进顶楼一厢房。

涂娃开门迎客，笑盈盈地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就听见奚望说：

“上次忘了问，可是有人胁迫？若有什么难处我给你解决。”

没等涂娃回答，房里更深处传来一声轻笑，“奚大小姐这是在影射我呢？”

奚望这才看向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朱唇媚眼，紫衣红纱，明明是两个艳俗无比的颜色，却在她身上恰好契合，更加凸显其月貌花容，可谓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不用多猜，这便是名冠登阳的春山夫人——温纶。

“盼盼阿姐，温姨是我干娘的旧相识，也是多亏她我才不至于在登阳风餐露宿。”涂娃开口解释，略带歉意地冲温纶笑笑。

“盼盼阿姐？”

“温姨？”

两人同时开口，虽说知晓双方的相识，但也难免惊讶于涂娃与对方的亲近称呼。

温纶轻笑，“你也可以叫我温姨，或是温老板也不错。”

“嗯，温姨其实不喜欢别人唤她春山夫人。”涂娃认真做补充说明。

奚望疑惑，“为何？”

温纶端起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瓷杯，慢悠悠道：“夫人夫人，我是哪位‘夫’的人？”

奚望听到这样的说法解读，第一反应是觉得钦佩，当即赞道：“温姨高见！”

虽说她温纶睡过的男人不少，但她这一生同男人虚与委蛇得够了，说她矫情也好，事多也罢，被坊间赋予的“春山夫人”名头，属实是不够悦耳。

“你这性子倒是与涂娃相像。”温纶笑道，“傻傻的。”

这句评价一出，奚望和涂娃面面相觑，两人都从未觉得自己与傻字沾边。

不等两位小朋友想出如何回答，温纶就起身离开。

“不打扰你们了，有事唤徐娘。”

最后关房门之时还提醒她俩，“桌上有点心。”

人一走，奚望直奔主题，“你能出楼吗？我想带你去见见平蓁姐，她现正戴孝，不好来雪月巷。”

涂娃有些惊讶，她心中一暖，没想到她们还真把她当成了朋友，“可以的，但......”她顿了顿，“盼盼姐，等会你先行一步，把地址告诉我就行，最近有心人多，怕对你名声不好。”

“这有什么的，谁敢乱说？看我不打得他说不出话。”奚望才不在意这些，但涂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打定主意是不会同她一起的。

最后奚望还是败下阵来，点头同意了。

两人作别，奚望往楼下走去，好巧不巧就在里厅大堂中碰到了那日见过的丞相养子褚凡。

他俩算认识但不算熟识，奚望微微颔首就算打过招呼，并不想与他寒暄，只径直往外面走去。

但褚凡却叫住她，“听说奚大小姐也是来找刀娘的？看样子是已经见过了。”

“也？”奚望抓住重点，“你寻她作甚？”

褚凡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看来还是奚大小姐面子大，我这夜夜捧场，日日送礼讨她欢心也不曾见到过一次。”

两人各说各的，丝毫不管对方说什么。

奚望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隔壁还在唱《河边柏》呢，你应该很喜欢听吧，不如去那边多听听。”

“父亲至情至性，是我学习之榜样。”褚凡像是没听出奚望嘴里的讽刺。

虚伪的回答。

奚望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抱拳作别，快步离开。

褚凡半勾唇角，不紧不慢地坐到他的专属之位上，管事的徐娘子上前温声说道：“褚公子，我们主子说了，刀娘不见男客，您又何必日日在此干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