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展昭垂下眼眸,思索片刻,才应道:“照大人的描述,江湖上恐怕也只有一人,凌泱阁阁主,颜卿。”
听完展昭的话,包拯眉头皱的更深了,见包拯疑惑不解,展昭便解释道:“凌泱阁乃后周世宗柴荣次子柴宗译所创。柴荣继位后,其次子柴宗译受封越王,封地即今淮南东路,只因我朝太祖皇帝发动陈桥兵变,夺取了后周政权,柴宗译心有不甘,于扬州创立凌泱阁,起初是为了网络四方杰士,兴复后周,后不知何故,与血衣门结仇,越王柴宗译被杀,兴复后周一事就此作罢,自此凌泱阁与血衣门成了宿敌,每三年举行一次比武,败者三年内不准于江湖现身。”
随后赶来的公孙策迈步走近,应声接过话来,“学生倒也曾听说过此事,江湖传言血衣门总舵主血刀老祖凶狠无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公孙先生所言不错,正因那血刀老祖凶残无比,数十年来凌泱阁死伤无数,上一任阁主颜珲至今下落不明。”正说着,却只见展昭双眸微微动了动,而后嘴角上扬,露出排列整齐的皓齿,“不过,这血刀老祖杀人不眨眼,却斗不过一个温文儒雅的玉扇公子。”
端坐一旁的包拯默默听了许久,终于又发问了,“展护卫所言那玉扇公子,便是凌泱阁新任阁主,颜卿?”
展昭转过身,发带垂缨因他转身的动作轻轻打在脸侧,清澈的眸子正对上包拯疑惑的双眼。“大人猜的不错,正是此人,江湖传闻,此人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一柄玉竹梅花扇可杀人于无形,轻功更是独步天下,承袭阁主之位仅仅半年光景,便已名闻江湖,只可惜,展昭尚未有缘与之谋面。”说罢,还抿起唇,略感惋惜地摇头笑了笑。
听到这儿,包拯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笑着说道:“如此说来,这玉扇公子倒还真是个人物!此人既然能坐上阁主之位,想必不简单,倘若夜入禁宫之人果真是他,那他又有何目的?”
包拯兀自说着,转头看向展昭,展昭心领神会,随即备齐行囊,南下扬州。
勒马于城外,展昭仰头看着这厚实的城墙,虽不若开封城那般气势磅礴,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只因星夜赶路,此时天色尚早,一轮红日自东山冉冉升起,山间尚有晨雾未曾散尽,远远看去,倒真有几分“踏雾乘同归,撼玉山上闻”的感觉。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缓缓向城中走去。恍惚间,似嗅到一阵清香,夹杂着雨后的清新又带着一股淡淡的酸味,牵马的人微微皱起眉,凝神片刻后他莞然失笑,随口吟道:“簇锦攒花斗胜游,万人行处最风流。无端自向春园里,笑摘青梅叫阿侯。”念及此,展昭不由得心生愧疚,自己入开封府数年,时常四处奔波,可这江南,似乎许久不曾到过了,家,也许久不曾回过了。他无奈地摇头笑笑,心下却道:不知,父亲大人可还安好,两位兄长又如何了?待此间事了,是该回趟家了。
待展昭寻了客栈,安顿好马匹,旭日已然升空,淡青色天际上的那一抹红也不见了。展昭望望天色,向店小二问了凌泱阁所在,放下银钱便寻路去了。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展昭拐进一个深巷,巷子的尽头端立着一座古宅,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露落园。门的两侧尚有金笔玉书,
上联曰:江湖夜雨剑独眠
下联曰:临水照花十年灯
展昭仰头默念此联,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好一个江湖夜雨剑独眠!大开大合却不落俗套,这颜阁主该是个何等潇洒的人物?”门口守卫见了这一蓝衣男子立于门前,久久不曾离去,只是看着门联出神,再瞧那手中宝剑,虽未曾出鞘,却已有虎啸龙啼之势,想来绝非凡品,人也绝非闲人。于是便上前询问,“不知阁下到此地有何贵干?”展昭应声回眸,抿嘴笑笑,拱手称道:“在下展昭,求见贵阁阁主,烦劳通秉!”“展昭?”守卫皱皱眉,又将眼前之人上下打量一番,似焕然大悟般一拍脑袋,言道:“可是人称南侠的展昭?”展昭微微颔首,“正是。”守卫连忙拱手施礼,又道:“展大侠稍后,小的这就去禀报。”
不消片刻,果见一人玄衣飘飘,大踏步而来。
展昭跟随此人进园,但见此宅占地数亩,房舍大气,亭台楼阁精巧雅致,此时正当夏日,树木葱茏,通往花厅的青石小径旁鲜花疏疏落落开放着,景物清雅秀丽。展昭直叹道:“庭院深深几许,曲径通幽。”可他却不知,冬日降雪之时,梅花凌寒吐芬,林间飘零的花絮伴着白雪徐徐而下,踏雪寻梅,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花厅一叙,展昭得知此人名叫薛飏,是园内总管,只因颜阁主今日恰好不在府上,是以未将来意言明。看出薛飏面上疑惑,展昭却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待薛飏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才悠悠开口,“展某此来,公务在身,不便多言,望请海涵。”说着便拱手起身,“既然贵阁阁主不在,那展某便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展昭未曾见到颜卿,第二日便打道回府,可在东京城外见到的景象,却叫他一惊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