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消息?”
断了腿的张德和靠在矮塌上,抬眼斜睨着面前的人,颇有几分不耐烦地等着那人的下文。而站在张德和面前的人,从头到脚裹了一身黑,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昏黄的灯光下,那双深陷于眼窝之中的眼睛,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幽邃。那人看向张德和的那道眼神眼神如同冬日里穿透薄雾的冷光,阴森森的,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直视之下,竟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脊背发凉。
张德和对上那人目光,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让面前这个人很不高兴,这个曾经一锤就砸死了卢守勤,还打得展昭重伤而逃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下属,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他清清嗓,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我说是,展昭手上的东西,对我们很不利,尽管延州上下都在通缉他,可朝廷既然派他来查这个事情,就说明上头那位不会轻易治展昭的罪。现如今,范仲淹来了延州,范雍的势力被大大削减,他手底下的人也因为那个范仲淹的三言两语不敢对展昭下死手,倘若真的让他活着回到京城,那你说,上头那位,是信我,还是信他?”
“我当然知道展昭活着始终是个威胁。可那日与他激战虽然重伤了他,却没能杀了他。我和手下弟兄一个不留神,他便凭借自己的独门轻功借着夜色逃的无影无踪。查来查去,都只查到他最后的落脚点是在锁崖镇的悦仁客栈。”那人说着,缓缓来到窗边,背对着张德和坐了下来,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嘟囔了一句:“不过是半天的时间,竟然就人去楼空,连走脱的那几个禁军也跟着没了下落,看来,我当真是小瞧了展昭。”
“那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会凭空消失了不成?”张德和有些想不通,眼前这个人,不是号称夺命煞神么,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一点踪迹都查不到?
那人仿佛看出了张德和心中的疑虑,冷冷开口,“你别忘了,我不是普通人,他也不是普通人,要真有那么好对付,小皇帝又怎么会派他来?不过……我倒觉得,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或许是他根本就不在延州!”
“不在延州?那他能去哪儿?我可是天一亮就到府衙击鼓了,第二日一早通缉令就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来往人员,皆逐一排查。况且,你说重伤了他,那他还能插着翅膀飞出延州不成?”黑衣人没理会张德和抛来的问题,只是悠悠说道:“既然上一次在真武庙,你有办法引出展昭,那这一次,何不故伎重施?”
张德和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神在房间中四处游移,忽然,他动作一滞,眯着眼问道:“那个算命相士?”
黑衣人闻言嗤笑一声,“放心,已经做掉了。”说完,他便站起身,一步一步踱回张德和身边,用眼角余光扫过对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怎么,张大人黔驴技穷了?除不掉展昭,你我可都没有好下场。”
张德和如何不知道这煞神是在出言讽刺,可诡计多端如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办法?只听他压低嗓音,应道:“不管他在不在延州,只要听到消息,那依他的性子,都不会对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置之不理,更何况,他那个兄弟手上,还有卢守勤的口供。”
展昭一行刚刚进入宋境,就听到人人都在议论,延州城里抓到了一个潜伏在宋国的西夏奸细。
“我听说,这个狗奸细,还是个在皇帝身边做官的呢!”
“这么厉害呢?”
“那可不,我还听说啊,这三川口一战的惨败,这个奸细给西夏立了大功,害死两位将军的就是他!苍天有眼啊,可算是让咱们把他给抓住了,官府正打算带他游街示众,然后凌迟处死!”
“好啊好啊,就该如此!用那个狗贼的血来祭奠阵亡的将士!”
坐在延州郊外茶棚的展昭,听着隔壁桌的几名樵夫的议论,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延州城抓到了西夏奸细?张德和?难道是范仲淹范大人动的手,可无凭无据,怎好擅自抓人,还是说,张德和露出了马脚……不对!有问题!
展昭对面的周昉见展昭脸色变了又变,不由得出声询问:“展大人,莫非是……”
展昭眨眨眼,回过神来,他对着周昉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声张。等那几名樵夫歇够了脚,担上担子走得远了些,展昭才道:“想必又是一招引蛇出洞。”
卢政一脸疑惑,他看看展昭,又看看周昉,刚刚准备开口,就听周昉说道:“大人是怀疑,张德和与范雍演了一出苦肉计,打算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