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羊牧隆城还有五里的山谷中,任福的大军被迎面从来的西夏精锐骑兵拦住了去路,他火速摆开阵势,列阵迎敌,可宋兵的血肉之躯又如何是铁鹞子的对手?在铁蹄的轰鸣中,盾牌兵被接二连三的斩杀,将任福刚刚布好的阵型冲垮,盾牌兵阵型一破,漫天的箭矢就朝宋军袭来,没了盾牌的掩护,神臂弓的威力更加显露无疑,不过须臾之间,宋军就死伤大半。任福见状,当机立断,命令军队朝山上攻击,试图抢占山头以待援兵,可元昊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就在任福向山上攻击的过程中,山上突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西夏步兵,不同于普通步兵,他们步伐迅疾,健步如飞,在纵横的沟壑间如履平地,这便是继铁鹞子之后,元昊训练的又一支精锐部队,步跋子。行动迅速的步跋子抢在宋军之前占据了有利地势,将宋军完全压制在了山谷之中。
西北复杂的地形,让远道而来的宋军很不适应,他们没有办法快速高效地传递军情,主力和各分部已经彻底失去联系,宋军已经挣扎在生命线上,可对于逆转的战场形势,远在镇戎军的统帅韩琦,还茫然不知,依旧坐守城池等待着元昊的主力部队。
另一边,展昭为了吸引黑衣人的注意,在吴起县西南方放出了信号弹,之后便一直朝西南方纵马疾驰,他的目的地是渭州,既然延州城中已经撤下了通缉告示,那他去到渭州自然便有宋军接应,可他又如何想得到,元昊偏偏会在此时发动进攻,渭州已经紧闭城门严防死守,无奈之下,展昭只得绕走西北方,前往镇戎军。
第一片雪花落在了展昭手背上时,他抬眼望去,铅灰色的云层正从山那头压过来,塬上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钻进沟壑纵横的黄土褶皱里。骤降的气温让展昭止不住的哆嗦,风很急,打得他脸颊生疼,可他却不敢停,他不知道那伙人离他有多远,昨天夜里,他眼睁睁看着赶来为自己解困的程黎被重锤砸的血肉模糊,江涛不管不顾地将他拉上马,两人就这么朝着西南一直跑。
也不知又跑了多久,雪片已经变得绵密如柳絮,北风突然也突然发了狠,卷起塬上积蓄的残雪,混着新落的雪花,在峁顶搅出个巨大的白色漩涡。展昭很明显感觉白龙跑的慢了,他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这良驹鼻孔中喷出的白汽不再成缕,而是凝结成冰雾粘在鼻翼两侧,将近一天一夜的疾驰,已经将蹄铁磨得透亮。
“展大人,歇歇吧,马跑不动了。”疲惫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展昭扭头看了看面容憔悴的江涛,轻轻点点头。翻身下马,他只觉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也不知是在马上骑了太久,还是下雪冷的。
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江涛踩着薄薄的积雪踉跄着来到展昭身边,“这雪怎么说下就下,还越下越大了。”展昭也不自觉紧了紧衣襟,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蹿上全身。他们害怕暴露踪迹,不敢生火,可走得急,吃的喝的什么都没有,再这么下去,他们就是不被黑衣人追上,也得冻死在这塬上。
两匹马此刻正在啃食落了残雪的枯草,展昭走近白龙,抬手摸了摸它的脖子,轻声道:“再撑一撑,快了,快到了。”随后,他就在马背的包袱中取出一件披风递给了江涛,江涛实在冻得受不了也就没再推辞,接过披风就裹在了身上。“哎,对了展大人。”江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也朝着自己的坐骑走去,“这个给你。”展昭看着江涛送到自己面前的一套弓箭,面上露出些许诧异,江涛随即解释道:“收留我养伤的那户人家,丈夫是个猎户,早年也曾投军报国,跟着狄青将军打过仗,后来断了腿,就回家了。这弓正是大战西夏军时夺来的神臂弓,他得知我和程黎是禁军,又是来查三川口之战的,就把东西送给了我们,让我们路上防身用,可属下不擅弓马,留着也是糟蹋了。”
展昭接过兵器后,拈起弓弦用劲扯了扯,随即笑道:“确实是柄好弓。”刚刚把弓箭挂在马鞍上,身后便传来阵阵马蹄,而后便是江涛的一声咒骂,“真是活见鬼了,这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