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人说那伙黑衣人心狠手辣,若是让他们知道老太师单枪匹马微服私访,一定会痛下杀手,黑衣人也清楚最重要的证据,都在展大人手上,所以展大人打算以自己为诱饵设法引开黑衣人,并命我二人火速赶往延州,会见钦差卫队。”罗振说完,庞吉将自己昨夜在吴起县经历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番,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他忙不迭地抬眼去看白玉堂。
白玉堂抿着唇点点头,一开口就确认了庞吉的想法,“想必,是我们在吴起县衙开堂审理问罪县官的那一刻,就已经惊动了那伙黑衣人,他们正愁找不到销声匿迹的展昭,可我们却自以为是,暴露了行踪,展昭见识过这伙黑衣人的狠辣,料定他们不会任由我们顺藤摸瓜将三川口的真相一查到底,所以才会在昨天夜里前来刺杀。”想起自己与庞吉逃出县衙之时,偌大一个衙门竟不见一个活口,白玉堂不寒而栗,他看了看庞吉,接着说道:“昨夜,禁军来访,我就料想,展昭应该知道是我来了,可他既然知道来的是我,为什么不像那两名禁军一样,来府衙找我,直到在与黑衣人缠斗的过程中,忽闻西南方响箭升空。”
白玉堂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支小竹筒,叹道:“那是我给他的,见到那只白鼠烟花绽开后,黑衣人寻向而去,我就明白了,展昭是在以身诱敌,要我护着太师平安返回延州。”
至于黑衣人为什么知道放烟花的是展昭,白玉堂没有解释,毕竟江湖上,谁人不知他白玉堂的信号烟花是一只白色的大老鼠,他锦毛鼠就在眼前,四鼠又远在江南,那能在这西北地界放出这样一支烟花信号的,除了展昭,还能有谁?
有了卢政,加上文彦博手中的旗牌官证词,卢守勤构建西夏构陷忠良以及张德和有意阻扰延误军机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如今卢守勤已经被杀,张德和却还在延州上蹿下跳,庞吉既然代天巡狩,又岂会容他再次兴风作浪?于是当机立断,也不等展昭手中奏章了,带着一众人等就直奔延州府衙,将还在睡梦中的张德和押进了大牢,只等展昭带回剩余的证据,就可问案定罪。
展昭能不能平安回转尚未可知,可宋夏战场上的情形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任福按照韩琦的命令带兵出征,经过怀远城,朝着羊牧隆进发,起先,他还按照韩琦的指示,一路持重前行,可堪堪行到捺龙川的时候,就听说镇戎军西路都巡检常鼎等人正与西夏军战于张义堡,他随即调转马头,转道南进,带着手下弟兄急急赶赴双方交战地。一路上,他们的队伍遇到了好几小股西夏部队,可一连歼灭了几千人的西夏军,却不见对方派兵增援,几个回合下来,西夏军被打的丢盔弃甲,仓皇而逃,见此情形,任福便决定脱离辎重,轻装尾随其后,乘胜追击。直到黄昏时分,大军来到好水川,穿过好水川,羊牧隆要塞就近在眼前了。可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任福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西夏军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么?这会不会是元昊的圈套?根据主帅的部署,他的任务是率领兵马赶到羊牧隆城,包抄西夏主力的后路,可追了这么久,尚不知晓西夏的主力军,究竟在哪里……
想到这儿,任福随即勒紧缰绳,招来手下将士,将大军一分为二,一部分由自己带走,向着好水川挺进,另一部分则屯兵笼洛川,并相约第二日于川口汇合,合击西夏军。看着沟壑纵横的好水川,任福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高大的山梁之间,只有一条河谷可以通行,倘若元昊在此处埋伏一军,那他们此行,可就凶多吉少了。
这时,一名小卒抱着一个被泥巴封住的木箱向任福跑来,“将军,我等在前面山道中发现了多个泥封木箱,里面还有动静呢!”任福翻身下马,来到木箱前,弯下腰将耳朵凑了过去,果然听见箱子内什么东西在扑腾乱撞,他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正在沉思间,也不知是谁下的令,士族们先后拿起兵器将这些木箱撬开,就在木箱被铁器敲开的瞬间,数百只鸽子腾空而起。
任福见状暗骂一声不好,连忙翻身上马,号令大军加快进程。鸽子飞起来的那一刻,任福就明白中计了,这些鸽子,很显然就是西夏军放置的,而先前遇到的小股西夏军队,或许都是西夏派出的诱饵,为的就是将自己的大军引入这个河谷,从而借助宋军将鸽子放出,一旦鸽子飞向空中,就相当于告诉了西夏人宋军所处的位置,这样一来,西夏军便可冲杀出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任福猜的不错,这正是元昊以逸待劳之计,元昊将主力集中指向渭州以后,一直率领着精锐骑兵在高原的沟壑中驰骋,此刻,元昊看着自西南方向飞来的信鸽,扬起了嘴角,他一声令下,将分散的军队聚拢,将近十万的兵马全部扑向了好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