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人,别白费心思了,即便问出了些什么,你也走不出好水川了,只能带着这些秘密,陪着这些拙劣的宋军,死无葬身之地。”
见展昭半晌都不说话,夺命煞神慨叹一声,“罢了,让你死个明白。”他放下手中玄铁重器,懒懒地坐在了高地的土堆上,居高临下看着河谷中的展昭,“方才飞起来的那几只鸽子,你应该看到了吧?其实,这一回,任福的军中没有内鬼,有的,只是混进了阵营的几名西夏兵,西夏皇帝早就料定韩琦会使出一招迂回包抄,于是在派出小股军队引诱任福之际,趁机在其军中安插了暗哨,他们跟着任福大军来到此地,放出了西夏皇帝一早就安置在河谷中的鸽子,鸽子一飞,宋军踪迹就暴露无疑了。与其在渭州与宋军主力正面交锋,倒不如在这沟壑纵横的黄土地里绞杀一场,你说是不是啊?”
展昭握着巨阙的手不断收紧,却还是缄口不言,夺命煞神见状,意识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查什么,只是,展昭,你我本就是闲云野鹤之身,为了帝王家卖命,当真值得么?”
“展昭不是在为帝王家卖命,是要为冤死的数万将士请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看似轻飘飘地说出来,每一个字音落下却都掷地有声。
夺命煞神看似可惜地又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站起身,“展昭,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这一回要是再杀不了你,我就要人头落地了。”说罢,他拍了拍手,铁链破空的声响撕开了此刻的沉寂,昨夜的几名铁鹞子军又从谷口纵马呼啸而来。
展昭没再犹豫,立即翻身上马,迎面而来的铁鹞子军领头人突然甩出套索,浸过尸油的牛皮绳在空中绽开九道虚影。展昭躲闪不及,忙举剑去挡,套索缠住剑柄的刹那,剑穗上的犀角珠应声而碎。
“锵!”
弯刀与剑刃咬合出七点星火,展昭的虎口分明感受到异样震颤。原来,铁鹞子的刀背暗藏西夏匠人独创的“蜂巢簧”,每次碰撞都会激发三十二枚毒针,刀剑交刃之际,毒针已经扎在了展昭手上。展昭猛的想起早晨弥漫在河谷中的硫磺雾,随即手腕一翻巨阙剑突然倒转,用剑柄云头叩击地面尸骸的胸骨。三百具宋军遗骸中沉积的硫磺结晶同时共振,剑锋在第三根肋骨间隙找到破绽时,他一拍马背旋身而起,白龙随即撒开蹄子就跑,展昭瞅准时机,心一狠,踏上宋军尸体眼眶,一步步快速腾挪,足尖点过处爆开数十颗结晶化的眼球,硫磺雾里顿时腾起磷火。
磷火遇到空气中弥漫的硫磺雾之后迅速蔓延,继而产生爆炸,五名铁鹞子就这么被自己军中曾经抛出来压制宋军的硫磺弹炸了个面目全非。展昭运起轻功追上白龙,刚刚缓过一口气,五道黑影突然自土丘后暴起,玄铁链缠着狼牙刺当空罩下。展昭猛夹马腹,白龙驹纵跃的瞬间,五条铁链绞作一团,生生将黄土刨出丈许深的沟壑,展昭趁此间隙,猛地杀了一个回马枪,一个回身后刺,巨阙斜挑链环,火星在暮色里炸开一串青芒,剑锋触到第三枚铁环时,他手腕急转,借着链子回扯的力道腾空而起。西夏人没料到这招“借东风”,五条铁链顿时拧成麻花,将两个收势不及的铁鹞子军绞在一处。
余下三人急退,铁链却如活蛇般贴着雪地游来。展昭剑尖点地,忽觉脚踝一紧,原来有条暗链早埋入土中。淬毒倒刺扎进皮肉的刹那,他旋身挥剑,斩断的链头带着血珠甩上高坡,不想竟触发了埋在山壁间的火药引线。轰隆巨响中,漫天黄土裹着碎石倾泻而下,展昭趁机劈断脚链,驾着白龙火速逃离好水川。
剩余的五名铁鹞子依旧穷追不舍,就在展昭夺路而走的时候,昨夜那支追着江涛而去的步跋子不知何时回转而来,此刻手持弯刀的他们堵住了出谷的必经之路,展昭急忙拨转马头,又朝山坡上奔去。
展昭纵马间抬起左手抚上右手小臂,暗骂一声不好,袖中暗箭早在昨夜就用光了,眼下虽能占据高地,可却没了远程兵器!忽然,他想起江涛递给他的神臂弓,他心头一喜,忙朝马鞍处看去,果见一套弓箭斜挂在白龙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