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女子忍不住颤抖,顾渊微顿,他轻轻吻着少女的额顶,轻声诱哄道:“你当明白,我心中最重的,自是你,嗯?”
可是久久未听到穆潇潇的回音。
最后的记忆,便是穆潇潇一把推开顾渊,双眸通红,高昂脖颈,如同一只不屈的天鹅,她一字一顿道:“我绝不做妾,我祖辈荣耀换来的承恩侯爵,绝无给他们蒙羞的道理。”
最终的结果便是不欢而散,顾渊一气之下拂袖而去,穆潇潇已经有足足十五日未曾见过他了。
可两人欢愉的日子历历在目,穆潇潇一闭眼,顾渊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扎根于她的脑海,穆潇潇每日只能靠不要命的骑马来发泄自己。
顾渊最擅熬鹰,兰贵妃、顾衡甚至是皇位,顾渊都有十足的耐心去蛰伏,去等待,去等他们屈服。
穆潇潇紧闭眼睛,面上带着绝望。
只不过,这次的鹰,是她。
“穆姐姐。”一道熟悉的惊呼声响起。
穆潇潇疲惫的睁开了眼睛,竟然是江绾依,自从瑶山行宫一别,她便一头扎进顾渊编织的情网中,竟是将江绾依抛之脑后,她生硬地扯扯嘴角。
刚刚室内喧嚣时,江绾依始终心下疑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出来查看一番,只是没想竟然真是穆潇潇。
只是,看到面前之人,江绾依圆圆的杏眸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在她印象中,穆潇潇最是世间最为热烈的女子,潇洒恣意,谁能想到是眼前这个形同槁木,浑身绝望之人。
李医师拈拈胡须,原来竟是相熟,包扎完后,他抱着药箱,迈着碎步晃晃悠悠离开,临别还道:“快劝劝这个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如此想不开,这是不想要小命了。”
江绾依点点头,连忙扑倒穆潇潇身边,焦急的视线来回扫视,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心疼:“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境地。”
穆潇潇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疲惫地阖上双眼,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看到穆潇潇这幅模样,江绾依心知是问不出什么了,她眨眨眼,满脑子不解,明明春猎时还好好的,现在把自己折腾地半条命都没了。
难道,是穆潇潇得罪了什么人?
江绾依心中带着惶恐,穆家承蒙祖荫庇佑,已是侯爵之位,近些年虽无大的建树,却也无甚过错,难道是穆家得罪了什么人?
沈确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看到穆潇潇这幅惨烈的模样,眼神忽明忽暗,低垂着头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瞧见沈确的身影,江绾依却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声音急切,暗含着一丝乞求:“沈确,穆姐姐她——”
“绾依!”
江绾依话还未说半,尖利的嗓音生生截断。
穆潇潇双目通红瞪着沈确,姣好的面容竟有一丝扭曲,射向沈确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恨意。
沈确神色平静,对刀割般的目光置若罔闻,他拧着眉,声音冰冷,“你吓到她了。”
穆潇潇身躯僵硬,她这才发现,江绾依呆呆地杵在一旁还未回神,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她如此癫狂的模样。
可是很快滔天的恨意重新席卷了穆潇潇的理智,她对着沈确冷嘲热讽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在这里装模作样,不过都是一丘之貉。”
江绾依脑袋嗡嗡响,她恨不得扑上前去,捂住穆潇潇的嘴。
沈确再如何,他也是镇国将军独子,手握兵权,岂是她们能置喙的,若真把他惹恼了,她们以后在京城要如何自处。
江绾依扯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穆姐姐……”
可此时的穆潇潇哪还能听的下旁的话,她挣扎着挥舞手臂,猛地伸出手用力一推。
江绾依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声朝着后方倒去,一道身影如疾风般闪过。
沈确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扶住江绾依纤细的腰肢,顺势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穆潇潇的眼睛,却也将她的理智拉回来半分。
她瞧着面色苍白的江绾依,才恍然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她手足无措地道歉:“绾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滴落,越来越多,渐渐汇成一条河流。
连日来压抑在内心所有情绪在此刻决堤,穆潇潇捂住面颊,放声大哭。
江绾依心中也不好受,她想上前去安慰穆潇潇,却被身后一股力道扯住。
她吃惊地回首,却见沈确一脸认真,轻轻朝她摇摇头,小声道:“有些痛苦,发泄出来就好了。”
弥漫着浓郁药香的药庐内,少女痛彻心扉的哭声和药炉里炭火轻微的噼啪声夹杂在一起,凄婉哀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