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第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机会终于来临,可惜天气不好,礼堂外是无休止的狂风,费尔奇和往常一样站在橡木大门口,用赫敏提到过的那种细细长长的探测器在每个人身上反复地探来探去。
“就算我们真的把黑魔法物品带出去又怎么了?”罗恩忐忑地看着那根细长的探密器“你恐怕应该检查我们带进来的东西吧?”
结果费尔奇格外用力地多戳了罗恩好几下,她们走到外面的狂风和雨雪里时,罗恩依旧痛得龇牙咧嘴。
步行去霍格莫德的一路上,洛伊丝裸露在外的脸部被冻得生疼,到处都是顶风前进的学生,大家一定都在怀疑这趟旅程是否真的是正确的,尤其是当她们走到霍格莫德,看见被木板封死的佐科笑话店时。
谢天谢地蜂蜜公爵糖果店还开着门,罗恩用带着厚手套的手指了指,她们便摇摇晃晃地朝着那里走去。
“感谢上帝,”罗恩的声音在弥漫着乳脂糖香气的糖果店里瑟瑟发抖“我们就在这儿呆一下午好了。”
“哈利,孩子!”
“哦,糟糕。”
哈利一听到那个洪钟般的声音就这样嘟囔道,果然,洛伊丝一回头看见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戴了一顶硕大无比的毛绒帽子,身上是一件带有配套毛绒领子的大衣,手里攥着一大袋菠萝蜜饯,整个人至少占据了这个小店四分之一的空间。
“哈利,你已经错过我的三次小型晚餐会了!”斯拉格霍恩亲热地上前捅了捅哈利的胸口,像没看见洛伊丝似的那样把她挤到一边“这可不行,孩子,我是铁了心要你来的!格兰杰小姐很喜欢这些晚会,是不是?”
“是的,”赫敏无奈地说“它们确实——”
“那你为什么不来呢,哈利?”
斯拉格霍恩责问道。
嗯,我要参加魁地奇训练呢,教授。”
确实,每次斯拉格霍恩给他送来一张小小的系着紫色绸带的请柬时,哈利就故意安排球队训练。
“好啊,训练得这么刻苦,你们的第一场比赛肯定能赢!”斯拉格霍恩说“不过偶尔来点儿娱乐是没有害处的。那么,星期一晚上怎么样,这种天气你们不可能训练的……”
“不行,教授,我——我——我那天晚上跟邓布利多教授约好了。”
“又是不巧!”斯拉格霍恩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啊,好吧……你不可能永远躲着我,哈利!”
他架子十足地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糖果店,同样没有注意到罗恩,就好像他只是店里陈列的一个蟑螂堆。
“真不敢相信,居然又让你躲过了一次。”赫敏摇着头说“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有时候还蛮好玩的……”
她突然看见罗恩脸上的表情:
“哦,看——他们有高级棒糖羽毛笔——可以吮好几个小时呢!”
看起来哈利很庆幸赫敏改变了话题,他假装对这种新的超大型棒糖羽毛笔特别感兴趣,但罗恩还是显得闷闷不乐,当赫敏问他接下来想去哪里时,他只是耸了耸肩膀。
“我们去三把扫帚吧,”哈利说,“那里肯定暖和。”
她们重新用围巾把脸裹住,离开了糖果店。
从暖融融、甜丝丝的蜜蜂公爵店里出来,凛冽的寒风刮在他们脸上就像刀子一样,街上也很冷清,没有人停下来闲聊天,大家都在匆匆赶路,直奔他们要去的地方。
唯一例外的是她们前面的两个人,洛伊丝眯起眼睛,隐约认出那是凯蒂·贝尔和她的好朋友利妮,但是洛伊丝并不记得利妮的姓氏是什么。
女孩尖利的争吵声随着大风和飞舞的冬雪刮进洛伊丝的耳朵里,她知道赫敏一定也听见了,因为她正抓着她的胳膊朝那个方向用力,意思是洛伊丝得和她一起去劝劝。
“你们俩先走吧,我和赫敏一会儿过去。”
洛伊丝对哈利和罗恩这样说,她和赫敏跟着那对争吵中的好朋友拐了个小弯,雪下得更密更急了,利妮在原地停了下来,洛伊丝听见她说:
“你必须把这东西给我!”
凯蒂被她牵制着停下,牢牢护住自己怀里的东西:
“这跟你没有关系,利妮!”
洛伊丝艰难地拉下围巾,张嘴大喊时吃了一嘴冷冰冰的雪:
“嘿!亲爱的们!别在这儿吵架好吗?!”
赫敏也拉下围巾帮腔:
“你们从没吵过架的!今天到底怎么啦?!”、
利妮忽然伸手去夺凯蒂手里那包东西,凯蒂反应过来,使劲儿往回一拽,一声羊皮纸损坏的刺啦声响起,那包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下子,凯蒂就升到了空中,不是之前哈利试验过的,倒挂金钩那样被可笑地钩住脚脖子倒挂起来,她的姿态非常优雅,双臂平伸着,像是要飞起来似的,但是头发却被猛烈的狂风吹得四下飘舞,眼睛紧闭着,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然后,在离地面六英尺高的地方,凯蒂突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她的眼睛猛地睁开了,而她所能看见或感觉到的东西显然给她带来了可怕的痛苦,她一声接一声地尖叫,利妮也跟着叫了起来,她拽住凯蒂的脚脖子,拼命想把她拖回到地面上,洛伊丝和赫敏赶紧冲过去帮忙,就在她们抓住凯蒂的双腿时,她一下子落到赫敏身上,赫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但双臂紧紧地把她抱住了。
凯蒂扭动得太厉害了,赫敏和利妮两个人才勉强抱着她坐在了地面上,剧烈的扭动之后是失声惨叫——凯蒂显然认不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周围的所有人对她来讲都是恐怖陌生的。
“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洛伊丝在呼啸的狂风中喊“我去找人帮忙!”
洛伊丝撒腿朝学校的方向跑去,脸上湿淋淋的,不知道是自己的温度融化的冬雪还是惊吓过后的眼泪,她飞快地拐过一个弯道,却跟一个庞然大物撞了个满怀。
“海格!”洛伊丝四仰八叉地摔进了一片树篱中,她挣扎着钻出来大叫“海格,那边有人受伤了!也许是中了魔咒什么的——”
“什么?”
海格不得不俯下身听她说话,狂风的声音太响了。
“有人中了魔咒!”
洛伊丝扯开嗓子喊道。
“中了魔咒?谁中了魔咒——不会是哈利吧?!罗恩?赫敏?”
“不,不是他们,是凯蒂·贝尔——在这边……”
她们一起顺着小路往回跑,很快就看见那一小群人,凯蒂仍然躺在地上扭动、惨叫,但身边除了在想办法使她安静下来的赫敏和利妮,还多了不明所以的哈利和罗恩。
“闪开!”海格喊道“让我看看!”
“她出事了!”利妮哭泣着说“我不知道是怎么——”
海格盯着凯蒂看了一秒钟,然后一言不发地弯下腰把她抱起来,转身就朝城堡的方向跑去。几秒钟后,凯蒂的尖叫声就听不见了,四下里只有狂风的阵阵呼啸。
赫敏匆匆走到号啕大哭利妮身边,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没事的,没事的,愿意和我们说说情况吗,利妮?”
利妮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突然发生的,还是——?”
“那个包裹一撕开就出事了。”利妮抽抽搭搭地说,指着地上那个已经湿透的牛皮纸包,纸包裂开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发出绿莹莹的光。罗恩弯下腰伸出手去,哈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先别碰它!”
哈利俯下身,观察着纸包里露出的一条华丽的蛋白石项链。
“我以前见过它,”哈利注视着那东西说“它很久以前陈列在博金·博克店里。商标上说它带着魔咒。凯蒂肯定是碰到它了。”
他抬头看着利妮,利妮这会儿已经全身抖得无法控制了。
“凯蒂是怎么弄到这东西的?”
“唉,我们刚才就是因为这个吵架……她从三把扫帚的厕所里出来时,手里就拿着它,说那是送给霍格沃茨什么人的礼物,由她转交。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哦,不,哦,不,她肯定是中了夺魂咒了,我当时没有意识到!”
利妮又哭得浑身发抖,赫敏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她没有说是谁给她的吗,利妮?”
“没有……她不肯告诉我……我说她昏了头,绝不能把这东西拿到学校去,可她就是不听,后来……后来我想把东西从她手里抢过来……后来——后来——”
利妮捂着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我们最好赶紧回学校去,”赫敏仍然搂着利妮说,“这样就能弄清她现在怎么样了。走吧……”
哈利迟疑了一会儿,把脸上裹的围巾解了下来,他没有理会罗恩的惊叫,小心翼翼地用围巾裹住那条项链,把它捡了起来。
“我们需要把这个拿给庞弗雷夫人看看。”
洛伊丝担心的眼神里,他这样说。
她们跟着赫敏和利妮往前走,哈利心里紧张地思索着,他用一只手紧紧抓住围巾和它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洛伊丝不再把手缩在袖子里,反而游鱼一样灵巧地钻进哈利的手心,原谅她吧,毕竟目前这种方法对付哈利最有用了。
“在想什么?”
哈利悄悄红了脸,把自己的袖子向下拽了一点,挡住两个人相连的手:
“马尔福知道这条项链……它四年前就在博金·博克店的一只匣子里,当时我藏在店里,躲避马尔福和他爸爸,我看见马尔福仔细打量过它。我们……我和赫敏还有罗恩跟踪他的那天,他想买的就是这个东西!他没有忘记它,就想回去把它买下来!”
“利妮不是说凯蒂是在女厕所里拿到项链的吗?”
“她说凯蒂从厕所回来时手里拿着项链,并没说是在厕所里拿到的——”
“麦格教授!”
罗恩惊呼一声说。
洛伊丝和哈利抬头一看,居然已经进了霍格沃兹的城堡大门,麦格教授冒着随风飞旋的雨雪匆匆走下石头台阶来迎他们。
“海格说你们几个人看见了凯蒂·贝尔出事的经过——请立刻到楼上我的办公室来一趟!你手里拿的什么,波特?”
洛伊丝吓得整个人一激灵,立马就要抽出手,但哈利泰然自若地把她握得更紧
“就是凯蒂碰的那个东西,教授。”
“天呐!”
麦格教授说着从哈利手里接过项链,神色显得十分紧张。
“不,不,费尔奇,他们是跟我在一起的!”
她看见费尔奇举着探密器,兴致勃勃、踢踏踢踏地从门厅走来,便赶紧对他补了一句。
“立刻把这条项链拿去给斯内普教授,千万不要碰它,就让它一直包在围巾里!”
几个人跟着麦格教授上楼走进了她的办公室,溅满雨雪的窗玻璃在窗框里咔咔作响,尽管炉栅里噼噼啪啪地燃着旺火,屋里还是很冷,麦格教授关上门,快步绕到桌子后面,看着哈利、罗恩、赫敏,洛伊丝和仍然哭个不停的利妮。
“说吧,”她严厉地说“怎么回事?”
利妮结结巴巴地说开了,因为哭得控制不住,中间停顿了好几次,眼泪浸满了三条赫敏的手帕,她告诉麦格教授,凯蒂怎么在三把扫帚酒吧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怎么显得有点怪怪的,手里拿着那个没有任何标记的包裹;她们俩怎么争吵,因为她认为凯蒂不应该答应转交一件不知名的东西;争吵到最激烈的时候,赫敏和洛伊丝怎么劝他们,两人怎么开始抢夺那个包裹,结果包裹被扯开了
——说到这里,利妮情绪完全崩溃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了,”麦格教授温柔地说,“利妮,你到校医院去,让庞弗雷夫人给你点儿药压压惊。”
利妮走后,麦格夫人转向哈利、罗恩、赫敏和洛伊丝。
“到底为什么每次出事儿都有你们几个?”
“请相信我,教授,”罗恩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这个问题想了六年了。”
“好吧……那现在告诉我,思考了六年的韦斯莱先生,凯蒂碰了那条项链后发生了什么?”
“她升到了空中,”赫敏抢在罗恩前面说,“然后开始尖叫,接着便掉了下来——”
“教授,请问我能见见邓布利多教授吗?”
哈利急切地问。
“校长出去了,要到星期一才回来,波特。”
“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