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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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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离开书房,渐无书也跟着他离开,走出房间,雁回一眼注意到书房门前的挂钟,挂钟似乎坏了,一直停留在十二点上,三根针重叠在一起。

又感觉没坏,针表转动的声音一下一下锤在他心里。

雁回看着时钟发了下呆,“时钟坏了为什么不换掉?”

渐无书站在他身后,盯着时钟的瞳孔微缩,淡淡开口:“不想换,懒。”

雁回点点头,他的视线聚焦在六点的正上方,一串数字。

16093

雁回皱眉,这串数字不是密码吗?

是巧合?

应该没有那么巧合,雁回指了指那串数字,“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渐无书顺着他的手看去,看到数字时,抿了抿唇,雁回没看到他视线中的暗芒,只知道身后的人气压有些低。

他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但身后的人迟迟没有说话,雁回觉得有点抓心挠肝。

甚至推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渐无书有问题……

他和之前串数字有关。

渐无书拿住他的手,说:“我不太清楚,这是一个二手的钟,买回来就是这样的。”

二手的钟?买回来就是这样的?

雁回心里的笃定愈加真实,他转过身,渐无书刚才的样子没反应过来,沉这脸。

雁回和他错开身子,他又看了看周围,新式的小洋房,每个地方经过精心打理,每个物件都在最合适的位置。

即使是凌乱的也仍然具有美感,但为什么会在一面奶黄色的墙上,挂着一个坏掉的落灰的钟。

钟的颜色带红,并不耀眼,它的周边像是被奶油胶挤出来的奶油凝固后刷上一层劣质的白油漆,不均匀的白沾在红上面,透露的不止有违和感。

钟表与墙面形成巨大的反差,就好像一件白沙纱上面被海带缠绕着。

他不信渐无书看不出来,也不信渐无书没有审美。

如果说看不出来和没有审美是真的,那渐无书这个人就是假的,如果说是真的那这串数字和渐无书本人存在某种联系。

而他不愿意说。

其实这么想雁回也觉得不对,万一他是真的不知道。

渐无书看他这样执着着这件事,心里叹了气,最后却只是说:“这是我妈带来挂着的,我没动过这个钟。”

虽然前面带着点瞎猜忌的羞愧但这句话说出口时雁回显然不信,但他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反驳。

他突然觉得有句话说的很对,“怀疑一但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对于雁回来说并不是罪名,他也不想要给渐无书灌上一个罪名的帽子。

雁回看着他,睫毛颤动最后还是低下头淡淡“嗯”了声。

渐无书没说话侧开身子让雁回走,雁回楼后看见渐无书没动。

他抬头声音轻轻:“不打扰你,我先回家了。”

渐无书张口还想挽留什么的,但雁回没听见,他也没说。

拧开门,寒风不大,雁回踏着雪一点一点消失在雪中。

渐无书站在钟表前,摸了摸钟表的轮廓,确实积了灰,他的指腹上沾了解灰尘,渐无书不在意,他弯起唇角笑得苦涩。

他打开钟表面前的玻璃,指尖按了按那串数字。

咔哒——

数字六弹出一个小盒子,拿起盒子里的钥匙,渐无书关了钟表。

钟表依旧停留在十二点处。

钥匙是铜制的,钥柄处有些发黑。

渐无书返回书房,他走到书桌旁边的书架边,手指拨动了那一框的书籍,而后推开一个暗格。

暗格不是很小,渐无书将钥匙插进钥匙孔,拧动了几圈,咔哒,锁开了。

暗格被里面的纸信塞满几乎没有空间。

渐无书挑了上面的第一张纸信,那封信被保存的很好,落款的日期是一年后。

第16092封,收信人:雁回。

这样的信他还有16091封,收件人一直都是雁回。

这些都没有送出去。

渐无书捏着信的手微微发抖,上面的字迹被眼泪模糊了些,他鼻尖微红,攥着那张纸。

执拗的像个小孩。

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里面写的什么,太模糊了,不愿意再去共情当时的感受。

因为痛苦,因为煎熬。

因为每一封都是不一样的,感情也都是不对等的。

他将钥匙再一次插到锁孔出按刚才拧开暗格的反方向扭动两圈。

暗格下掉下一个小的暗格,说小也不小,就像是和原来暗格一样的大小,镶嵌上去的一样。

里面掉出一本笔记,渐无书翻看起那本笔记,曾经的字迹被展开。

〔这是我见到他的第七千三百二十八次,他样貌依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轮回也不知道他是否和之前如出一辙,对待他我总是谨慎的,无论是动作或是情感,〕

后面的话渐无书没有看下去,他合上本子,觉得心里被挖空了一样。

本子是活页的,原本的页数早就不够写,他夹了很多替换的芯,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看着也很臃肿。

渐无书吐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鼻梁。

他早就疲惫了,他对雁回的情感早就从好朋友变了质,他守着这份变质的情谊过了一年又一年。

辗转反侧,四季更迭。

他有时想要剖开自己的心脏看看,到底是哪里的疾病。

那些信的落款日期像是电影的节点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大脑,一点一点占据他的视觉。

一年后两年后甚至是三年后。

独独没有在这之前的。

渐无书一阵苦笑,他嘲笑自己是个懦夫嘲笑自己是个胆小鬼,写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封送的出去。

只敢在收件人处一遍又一遍在草稿纸上写出一个满意的名字后再写到信件上。

情感被这些信撕得四分五裂。

雁回回到房间,坐回自己的书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突然很想看书,书桌前的书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他推开家里的一间又一间房门。

在最里面找到了自己家的书屋。

从渐无书的表情中雁回断定这里是假的,他相信书是真的,觉得书不可能造假。

他走进书屋关掉了门,书屋没什么人进出过,闻着有点霉味。

雁回开了灯,灯在开的一瞬间突然炸开,玻璃像雨水一样散开。

雁回没躲开,一些碎玻璃扎在他的头上和脸上。

他被吓了一跳,继续翻看书籍。

家里的书屋没有渐无书的大,只有两个书架,书架上面的书大多数是一些关于资本论的书,挺无趣的。

雁回找到一排他相对于感兴趣的书,那是曹文轩那一系列的书。

雁回看了看,随便拿起一本《青铜葵花》翻看。

很巧,《青铜葵花》里面被卡了一张纸。

那张纸被血染过,之前应该是碎掉的纸片后面被人用透明胶粘在了一起。

信有些长,上面的字有些潦草,瘦金体中连带着一些行楷。

〔夜来信

深夜物语,盼你花信

现在我是一个无身份的人写的,也不是。

我的名字是乌兰,“月落乌啼霜满天”的乌,“梅兰竹菊”的兰,我是一个想要病好的精神病人,渴望远离这样的脏乱。希望我的爱人在长廊处对我张开怀抱,我渴望温暖,我唾弃黑暗。

可这些,精神病院不能满足我,今夜星空浩荡,病床上是一具具休息的身躯,我的屋啊被上了锁,我的心啊被挂在乌塔,只有白日悬空,只有病人放逐我才能得到解放,这个解放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几个小时罢。

我无法辨别时间的长短,这里没有时间,梦中恍惚,辨不清真假,雾里花开了我在高塔只零星看得一簇红,那红色很淡或许是被雾中的水染淡了。

在这我认识了一个男孩,他叫什么我都不清楚,但我看到他颈上有颗小痣,我经常用泥巴搓成巧克力球拿给他,那是我少见的清醒,他接过我给的泥巴经常提醒我那不能吃,他和我经常玩到一起,我们偷偷躲在草垛的栅栏旁数着地上的病人。

我总是数不对,他总是帮我纠正,医生不太喜欢将我们俩放在一起,因为我们都具有自主意识其实这么说也不对是我们具有反抗意识。

我常问他:你说天上的星星会看到我们数病人吗?你说太阳会照尽一切黑暗吗?

这些他都不回答。

我开始好奇他的来处,但他总闷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的眼睛很亮,有点微微的蓝像是海水一样,我经常给他给他讲我所研究的见到的听到的事物,他也总是侧过来专注看着我。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的眼睛不再明澈,血染红了他的眼球,他抱着我断掉的手臂,雨太大了,他眼角的阴影被遮掩,我看他麻木的起身将笔尖刺入院长的腹部,他没有成功,我很难过我觉得他还好年轻,不该被这些束缚着,不该被关到和我一样的乌塔。

我没有办法坐以待毙,可我躺在病床上已经奄奄一息,对他我感到很抱歉,可这句道歉他听不到。

临走的那晚,我将遗书放入他的口袋,希望他能发现我苍白的呐喊,后来那封信被他的血透了,分成很多个小块。

他还还那么小,那么年轻,病人都说我是发了病发了疯的癫婆子我也认得,只是啊我没想到会有一个小疯子和我来往,他倒也认下了。

世人皆尝百中苦,世人皆叹百中愁。

那个葬花的地方,葬了一具不知名的骸骨,风烟散去他甚至连墓碑都没有,扎在土里,刻出我不可言说的名字。

春日别序〕

信件被读完,雁回的魂像是被抽走了,里面的男孩眼中带蓝,颈上有痣。

他觉得难受,就好像他真正经历过一样,这种现实与虚幻不断的撕裂着他的身体。

乌兰,乌兰,这个名字深入他的心底,像是扎了根,开出一朵萎靡的花。

雁回胸腔震颤,泪水不自觉滑落,好痛苦,他不想呆在这,不想体会原主那些情感,不想体会这样的难受。

但那些难受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扯不断。

他意识恍惚,乌兰虽没有怎样描写精神病院可那种肮脏的黑暗的冷血的精神病院堪堪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觉得自己穿上了病号服,旁边是一张惨白的脸,脸的主人是乌兰,就这么看着他,她长得很漂亮,也不像信中所描述的癫婆子,她坐在泥巴地上用断掉的树枝给他画肖像。

“你看我画的不错吧。”

雁回想张嘴发现他只占据了目击者的眼睛,发不出声音。

目击者开口:“这个不能吃,只能拿来画画。”

他的声音和雁回的声音无异,只是有点低沉像是很久没喝水了。

“我知道。”乌兰朝他笑笑,又继续抵着头画画,她的头发被恶意剪裁了,一边长到腰间一边短到耳朵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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