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认识的人眼中,这再正常不过,檀奉灵本就是上流社会的异类。
别人争权夺利,要么是被家族洗脑,要么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还有的纯粹是输不起。可檀奉灵不一样,她是真心痴迷于“赢”的快感。
作为檀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她生来就站在终点线上,却偏要享受冲刺的过程。这份近乎任性的胜负欲,让圈内二代们既羡且妒。
在她恋爱脑发作之前,圈子里没人不服她。
即便后来性情大变,依然有人前赴后继——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家世、能力、容貌都顶尖的檀家继承人?
当年那场摔杯拒婚的壮举,更让她直接封神。不仅重获事业粉拥戴,还成了二代圈里口耳相传的传奇人物。
如今她归来接管家业,年轻一辈的世家子弟们翘首以盼,都在等着这位檀家新任少主的登场。
“听说姐这次回来要履行婚约?”某位千金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八卦的火苗。
身旁女伴倒吸凉气:“等等!那周嘉明岂不是…不仅撬了那位的墙角,还敢劈腿?!周家就由着他胡来?”
“周家都快吓疯了,”一位消息灵通的公子哥插话道,“不过到底是嫡系二少爷,舍不得下重手,这次特意押着他来负荆请罪。”
“呵,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毛病可是周家祖传的。”某位大小姐轻摇红酒杯,语带讥讽,“周嘉明装得深情款款,追到国外苦等五年才转正,结果上位没俩月就原形毕露。”
另一位千金意味深长地说:“周家那些烂事有什么好说的?要我说还是檀姐姐厉害,当众给那位难堪,人家非但不计较,反而安安静静等了五年。”
“不计较?哈!”与檀奉灵不对付的陈姓少爷晃着香槟冷笑,“檀老爷子连《青囊书》这样的镇族之宝都赔进去了,好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话音未落,四周顿时射来数道凌厉眼刀。
人群中有几位不自觉地往宴会厅深处望去。尽管隔着衣香鬓影,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避开了那个区域。
谁不知道盛家那位“阎罗”的手段?五年前血洗本家的狠辣尚历历在目,近些年更是喜怒难测。
半年前那桩事就是前车之鉴:百年世家的苏家大小姐不过借着敬酒的机会搭了句话,三天内苏氏股价腰斩,核心产业接连爆雷,那位小姐更是人间蒸发。
后来有门路的人透露,只因那天盛家主晨起时被鸟啼扰了清梦。
这才是真正的恐怖。任你百年基业如参天古木,在真正的权柄面前,不过是一阵风就能连根拔起的野草。
灯光倏然暗下,乐声戛然而止。
宴会厅的大门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敞开——
冷风卷着细雪灌入,却在触及她身影的刹那凝滞。
这场宴会的女主角缓步而来,玄色丝绒鱼尾裙如夜雾缠裹,裙摆暗金的纹路随步伐流转,宛如毒蛇游走时的鳞光。
黑绒高跟鞋踏过猩红地毯,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绷紧的神经上。
纤细右手虚握着一柄镶金黑伞,丝绸手套下,腕表表盘上的拉丁文「Tempus Fugit」(光阴飞逝)若隐若现。
那是檀老家主六十大寿时,当着全族的面亲手为嫡孙女戴上的。
水晶灯骤然大亮,映出她耳垂上那枚孤冷的月光石,内里封存着曾令三家豪门破产的矿脉秘钥。
忽然,离门最近的一位中年男人手中酒杯炸裂,红酒飞溅,落在她裙角几滴。
她垂眸瞥了一眼,不慌不忙地将伞递给侍者,用鞋尖碾碎一片玻璃碴。
“可惜了,五叔。”嗓音像蒙着天鹅绒的刀,“1982年的波尔多,本该用来庆祝……堂哥昨天输给我的那艘游艇。”
五叔的脸色立马涨成了猪肝色,手指捏得吱嘎作响,却愣是没敢吭声。
他儿子——那位刚输掉游艇的堂哥——倒是想开口,结果刚迈出半步,就被檀奉灵轻飘飘扫了一眼,顿时僵在原地,活像被蛇盯住的青蛙。
“怎么?堂哥有意见?”她红唇微勾,轻抚耳垂上的月光石,玩味道:“不如再赌一局?这次我让你选——游艇,马场,或者…你在南美的那几个小矿?”
全场鸦雀无声。
五叔面部肌肉抽搐,一巴掌扇在儿子后脑勺上:“不成器的东西!还不道歉!”
“免了。”檀奉灵优雅摆手,裙摆一掠,倾身在五叔耳边低语:“您上个月转去R国的那笔钱,似乎还没跟家族报备?”
五叔浑身一僵。
她施施然直起身,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嫣然一笑。
“自家人嘛,这点小事。”纤纤玉指拂过对方肩头,掸去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先替您记着。”
悠扬的乐声适时响起,将身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尽数淹没。
“爸您消消气,周家的人不是马上就到吗?待会看她怎么下得来台!”
檀奉灵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眼底滑过一丝索然。
真没意思。
这些所谓的长辈,一个个色厉内荏,连让她认真玩玩的资格都没有,偶尔敲打一二,就已经吓得他们战战兢兢。
若不是念在他们对爷爷这个养父还算忠心,对家族也算尽心,就凭那些中饱私囊的小动作,她早该让他们卷铺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