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自顾自地拖着行李箱先她一步朝外面，见她没跟上又退回几步拉着她一起走，嘴里不住地嘟囔：“傻站哪儿干什么呢，你要是不想去了我可就回头了啊！”

木倾迟苦笑着，跟了上去，踩着晨光出了酒店门。

天刚蒙蒙亮，封坪的一处警所里。

魏亮拿着周赐的手机从外面进了屋，看了眼那边穿防弹服的周赐道：“周赐啊，这次任务也是没辙了才向上面申请的你，你知道的，当年参与那个案子的死的死，残的残，最了解江青的就剩你一个了。”

“这次查到的毒品流动性很大，很可能是江青最后一次入境了，其他同志已经竭尽全力把他困在国内，前几次行动相比你也看出他大不如前了，能否拔掉这个毒瘤就看今天，不然死的就不止那些因公殉职的同志了。”

魏亮这辈子就困在江青这个名字上，一个走错路的天才残害了数不清的家庭，为了逮捕他，包括当年最初参与案件的数十名警察都因此牺牲，活下来的几人也因此失了斗志，颓废了大半辈子。

年轻的男人身高腿长，穿戴好装备，对着从前的队长敬礼，声音铿锵有力：“请组织放心，周赐必当完成任务，不辱使命，……不止那些牺牲的同志们，幸存者我也没忘，代我向他们问好！”

魏亮拍了拍周赐的肩膀，周赐能力出众，是少见的适合干这一行的，当年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小伙子就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只是……

唉，可惜了这样一个好苗子。

“周赐，我对不起你，说真的，你收到信息大可视而不见，也可以不回来做魔鬼式的恢复训练，你已经不是队里的人了，还是回来趟这一趟浑水，真的不后悔吗？江青这个人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

魏亮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江青要除，可周赐也就才二十几岁，工作虽说稳定了，可老婆还没娶呢，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每逢清明，他要哭的坟头又该多一个了。

“不后悔，队长，您当年教我的我没忘，只要江青还活着，我就不会死，国家需要我，我责无旁贷。”

魏亮咬咬牙，把刚开机的手机递过去，说：“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行动前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周赐面不改色道：“没那个必要。”

“回去看过了家人当然好，但我还是希望你在最后的时间听听他们的声音，不然就像那些兄弟一样，死了都没能见上一面。”

周赐：“我在乎的人已经有人照顾了，回去只是想看她最后一眼。”

魏亮自然接话：“父母有人照顾，那你的未婚妻呢，方才她给你打电话来了，响了好久，我替你接了，好像还挺急的。”

他依旧是神情淡淡“我没有未婚妻，可能是打错了。”

“不是未婚妻吗？不能吧，那小姑娘好像真的认识你诶。”魏亮视线扫到了门口方才与他站在一起的年轻人，顿时拔高了音量指着年轻人道：“那小子和我说那姑娘是你未婚妻，说你和他说过你要娶人家姑娘的，怎么形容那姑娘来着的……漂亮，有点小聪明，和你做过同桌，好像还是个有点名气的演员来着。”

听到这儿周赐动作一顿，瞳孔微缩，沉默了几秒说：“不认识，他记错了。”

“真不认识？”

“嗯，不认识。”

他情绪向来不外露，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表情，能和他说的上话的都屈指可数，魏亮和他许多年没见面了，他比从前更成熟了，所以即便是说了谎也没人能看出来。

魏亮想起了周赐手机屏保上的女孩儿，那照片从他刚认识周赐的时候就有了，真要是同一个人哪能憋到现在。

“我就说嘛，你这长相要是有什么心上人能打光棍道现在？那小子就是欠收拾，好好的一张嘴整天净瞎扯，没个正形……”

男人稚气未褪，穿着戎装被魏亮打得满地乱窜，听到周赐说不认识也是愣了两秒，有些怀疑。

可他分明记得那个时候周赐总是拿着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穿着未过膝的短裙笑得肆意张扬。

每每提及，周赐总是会展现出与以往不同的温柔，指着照片上的姑娘说是他的未婚妻，两个人以后会结婚。

如今这情形难不成是闹掰了？

不应该啊，虽然他也而没有和周赐共事很久，但他总觉得如果周赐喜欢上一个人是愿意掏心窝子哄人开心的那种，除非这段感情不是两厢情愿。

封坪这个地方和周赐过往去过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样，待在这里总是有一种身心被洗涤的感觉，似乎再苦恼的事情也能看透。

周赐看向东北方向久久出神，大雪几乎将整个视野染白，雾蒙蒙地什么也看不到。

魏亮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周赐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雪很大，很漂亮。”

“切——，还是你们年轻人懂艺术哦，我们可是老了，要是真喜欢就活着回来，留在这里日日看，等看腻了再走也不迟。”

“还有，我给那姑娘发了周围一个老朋友的地址，无论认不认识，等你回来仔细说清楚，别让人白白误会一场。”

周赐浅笑不语，棕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只是在心想着，算算时间她拍摄结束也该回顺京了。

如果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她了，有些可惜，但转念一想，他要是死了，就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她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几个人看着少年坚挺的脊背，魏亮顿时酸了鼻子默默道：“可能真的是最后一个了，可千万要活着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