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

叶玄补充道：“你路上陪着我就够了，到时候你在外面等着我便好。”

离北落盯着他若有所思。

“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摇头，“没有问题，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在紧张呢？”

叶玄一时语塞，双眸晦暗不明，拇指指甲深深掐着手指，像是未完成功课的孩童遭到先生抽查，被拆穿的无措显现出来。

“我第一次进宫紧张一点也不奇怪吧。”

离北落轻笑两声，“不奇怪，不奇怪。”虽这么说她嘴角仍忍不住上扬。

“你就知道取笑我都不知道对我好点，不愿意就算了。”话中明晃晃的失落。

叶玄垂下脸撇过头，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失了神，这般受伤模样并不像平日与离北落打闹时的刻意为之。

他们二人从小到大都没少挖苦过对方这已经成为他们相处中的一部分，离北落虽不晓得叶玄为何这样，但让他情绪低落并非她本意。

她上前拉着叶玄一条胳膊晃了晃，脑袋贴着他的肩膀，“我哪对你不好了，别说是陪你一段路，就是让我陪你去杀进皇宫我都在所不辞。”

“你……”叶玄暂时没心思对她大逆不道的言论做出回应。

离北落半边身子都贴他身上，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脖颈处，那无辜水灵的眼眸眼巴巴望着他。

叶玄顿时脑袋一空，躲避对视。

叶玄：“……那便说好了。”

——

还有一月立夏，现下正是南圣女子购置衣衫热季，李青秀忙活的不可开交。布庄刚到各式各样锦绫绸缎被哄抢一空，离北落和叶玄也跟去布庄打杂。

从早忙到晚，每晚躺在榻上倒头就睡，完全不存在失眠问题。

转眼就到约定之日。

离北落起了个大早，说要给叶玄好好装扮一番。她找了件玄色窄袖袍更衬托出叶玄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她又将他头发高高束起活脱脱少年将军模样。

细细一看叶玄长相其实偏向冷峻，只是他常常乐呵呵的让人容易忽略这份冷厉之色。

二人捣鼓整整一个时辰方才走出家门。

正如叶玄所说，他们坐马车先行至宫外一家客栈送离北落过去等候，毕竟皇帝只召他一人。

唐文显曾交代叶玄拿着这封诏书去轩辕门那里会有人带他进皇宫。

叶玄到达轩辕门，入目是黄金琉璃瓦，瓦下大红色高墙，红墙与天齐高可以把一切危险污秽隔绝在外，虽比不上正门紫薇门庄严华贵但也不失皇家风范。

朱漆大门外除了守卫还有一人身着宦官装扮，想必正是唐文显安排之人。

“闲杂人等，远离宫门！”叶玄欲上前遭守卫拦下。

一旁的太监往这里看了一眼，问：“来者可是飞骑尉？”

他从怀里掏出诏书出示，拱手道，“飞骑尉叶玄，受大将军引荐入宫，烦请各位行便。”

“既是大将军引荐那便随咱家走吧。”

叶玄：“劳烦公公。”

“咱家带你去御金殿外先见杨大总管，稍后就由杨总管带你进去了，杨总管是三朝元老最重礼数，一会儿见了需得恭恭敬敬。”公公用细锐的声线提点道。

叶玄将这些记在心下，“多谢公公提点，敢问贵姓？”

李公公：“免贵姓李，你是大将军的人自然是要照拂些。”

叶玄跟在那位公公身后仔细察看皇宫的布置，穿过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走过玉石长阶，来到了这宫里最大的主殿之一——御金殿。

御金殿四方宽大前面一排石柱上每根都刻着两条盘旋巨龙，往后整座宫殿斗拱交错，黄瓦盖顶，门扇是上好的紫檀木镂空雕刻着梅兰竹菊。

叶玄听了方才那位公公的话，见到杨总管也是毕恭毕敬做足礼数。

殿中檀香萦绕一位中年男子穿着明黄色衣袍在案前批着公文，身边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婢女伺候磨墨。

那婢女身上衣着与路上叶玄见到女婢不太一样，要更华丽鲜艳一点，想来大概是皇上的贴身侍女。

杨总管：“陛下，人带来了。”

叶玄撩起衣摆跪地行稽首之礼，：“臣叶玄，叩见陛下。”

岳辰书放下笔墨目光向下投去，片刻后缓缓开口：“爱卿平身，上跟前让朕好好瞧瞧。”

“是。”叶玄起身上前。

岳辰书盯着叶玄的脸眉头微皱问：“朕怎么看叶卿有些眼熟，朕之前有见过你吗？”

“不曾见过，兴许是陛下见过与臣容貌相似之人。”

岳辰书思忖着盯了叶玄一会也盯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作罢。

“叶卿先落座。”

“谢陛下。”叶玄又拱手一拜。

“前几日大将军来向朕述职可是说尽叶卿的好话要为爱卿请功，朕就想见见大将军口中少年英才究竟如何。”

“今日一见果真不凡，沉稳冷静，不卑不亢确实难得。”

“陛下谬赞。”叶玄微微颔首。

实则叶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这般松弛，只有自己知道他心中有多忐忑，藏在桌下手紧握着，四周像有无形压力围绕着。

方才在殿外杨总管见他时也是一愣，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朕听大将军说你九岁便随他打仗，期间也是立下赫赫战功，但每当他要给你赏赐或请功之类你总是能拒便拒，这是为何？”皇帝的提问打断叶玄心事。

叶玄正色道：“臣不求功名，只求能为陛下分忧为社稷添砖加瓦。”

岳辰书听后爽朗一笑：“叶卿可真是会说话，不过功名还是要求的，若是朕看不到你岂不就要错过未来栋梁，又何谈为朕分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