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偏院这里只要不发出大动静就扰不到别人,她一手提灯小心爬上枫树,轻轻一跃身子落于墙檐上,面朝家外小巷坐下,纱灯向下放了放成为暗巷唯一光亮。
离北落困得打起哈欠,少顷,见暗巷一侧一人身穿黑袍手中也持一盏灯,那盏灯向她靠近。
那人在她身下站定,掀下兜帽。
离北落垂眼,轻声道:“您老人家真能折腾,三更半夜从东屏山跑来这里。”她又无力地打哈欠。
陈教主仰头,“这不是有事找您嘛,就那个偶人这两天我给他试药,人比之前清醒了些您要不要去看看?”
离北落发着愣没搭理他,陈教主叫了她两声。
她回过神道:“我找机会去东屏山,你看好他,别让人死了就成。”
“那您之前说要治他蛊药炼好了吗?”
离北落头有些昏,揉揉太阳穴,“别催啊,在炼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天天的在自己家像做贼一样。”
“体谅一下我,这事见不得人我得偷偷摸摸来,还有你以后若无要事不要找我。六日之内我会想办法去东屏山。”
陈教主一拍脑门,“有要事的!”
“上面说要我以这个偶人为本,试蛊炼药,控制一批新人藏于民众中。”
离北落:“这么急?”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一直搁置着,他们不会怀疑我吧?”
离北落缄默片刻,“不会,你只是对于南圣现下情况做出了正确的抉择,是他们太心急。”
“那便好。”陈教主长舒一口气,忽问:“北落大人,您还记得您当初说过什么吗?”
她知道陈教主问的什么,她郑重点头,“你我性命重于一切。”
陈教主满意的笑了,“您记得就好,时候不早老身告退。”
“原来你也知道时候不早。”离北落无力抱怨。
她翻身上树,再跳落地面。
屋内烛火燃尽,纱灯凑近那只花瓶,只见存放了几日的花不见枯萎反而更加鲜艳。
离北落换了身就寝衣衫,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思虑过后又再次起身,坐于案前点灯。
她取出纸笔,笔尖悬于纸上久久不曾落下,直到墨水滴落,在纸上渲染一朵水花。
她换张白纸下笔,写写停停,好不容易写满一张,将纸张卷起随后打开窗朝外吹出一声口哨。
天空上一只黑鹰扑腾着翅膀落在窗边,她将纸放入黑鹰腿上绑着的竹筒中,用手指梳了两下翅膀后放飞它。
黑鹰消失,离北落望向天际那里已升起一片鱼肚白。
看来不必再睡了。
她干脆就这样坐着等待天光大亮。
这般干坐着也是无趣她随即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换身宽松舒适衣裙再将长发挽出一个简单发髻,对镜抹粉施脂盖住眼底乌青。时辰尚早她便坐于镜前给自己化个精致绮丽的妆面,她端详着自己,镜中人可以称得上妖艳,比平日多了几分成熟,不笑的话确实像一个大人。
因其中有打发时间的缘故,离北落慢悠悠地梳妆,此时再看窗外已天清日白,屋内也亮堂。
离北落叫来绫罗让人将粥饭拿进屋和她一同用膳,绫罗还夸她今日格外好看。
饭后离北落写了张药方吩咐绫罗采购。
“小姐可是病了?”
离北落含笑:“我没事,这些药草都是用来做玉肤膏的,既养生又养颜。”
“去吧。”
离北落伸了个懒腰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随意踱步,恢复些许精神后给院里花草通通浇了遍水,她发现花田中断苏种子嫩芽破土,脸上笑意更深。
算来今日是查账的日子她得去一趟朱粉阁,绫罗不在她只好一个人去,脑中蓦然想起叶玄。
离北落摇头,还是不麻烦他了。
她心中思索,脚步毫无目的行走,不自觉行至外院凉亭,亭中见叶玄似在与人交谈。
看着不像唐径,离北落走近几步看清那人不正是镇国大将军。
唐文显也发现了她向投来审视的目光,他常年御阵杀敌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离北落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阿离?你这是要去哪?”叶玄叫住她。
离北落索性过去,偷偷看一眼唐文显,大将军气焰熏天令她不禁敬而远之。
“我随意逛逛,一会儿打算去胭脂铺查查账本。”
“这位想必是唐大将军了?”
唐文显:“姑娘识得我?”
“大将军威名南圣无人不知,更何况您还是唐径二叔。”
若有外人在场离北落就会变得守规矩许多,一番甜言蜜语给唐文显说的心情大悦。
唐文显发笑:“正巧,我也听说过姑娘威名,离北落离姑娘,叶玄唐径二人常常提起你。”
她瞥了眼叶玄,“我方才看你们像是在谈公事,既然这样我正好也有事,便不多打搅。”
叶玄颔首,临行时叮嘱她早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