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北落不回答,依旧在沉思。
片刻后,她又向偶人走去几步。
“你很怕我是不是?”
偶人呜呜地叫,四肢从未停止过挣扎。
见他不配合,离北落又道:“我问你问题,你只管点头或者摇头,好吗?”
她森然道:“你若是再听话,我就要留着不走了,让你日日夜夜看着我这张脸,整日都在恐惧中度过。”
离北落冷艳的脸靠近他,这幅景象与梦魇中景象重叠,这晦暗牢房中此刻分外可怖。
偶人眼角流下泪水,僵硬地点头。
离北落细思,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和我样貌相似之人?”
偶人点头。
“是她把你变成这样的?”
点头。
“是她一个人?”
摇头。
“那……是不是还有人和你一样在她手中。”
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
“小祖宗,他受不住你这般逼问的,能回答你三个问题已是极限。”陈教主说道。
离北落点点头,坐在牢房中一张木桌上,翘腿思忖着。
寂静的牢中响起她美妙的声音,“其实,方才那几个问题我心中已有答案,只是向他再确认一番。”
她长呼一口气,起身道:“换个地方说话。”
说是换个地方,其实就是换一个房间,这是尚观教地下最能称得上是房间的地方,房中布置与寻常人家一般,桌案,床榻,一个不少。
点上两盏油灯,屋内如地上般亮堂。
“北落大人,你们刚才说的人是谁呢?”
离北落眼眸深沉,“你觉得是谁?”
现在不止离北落心中有猜测,陈教主心中亦有。
“难道……是老大?”
她将脸埋进掌心,使人看不见情绪,沉着声音,“是她。”
离北落与陈教主早已站在神教对立面,所做一切只是为了将那些人的阴谋诡计隔绝自身以外。
或许不久之后离北落会与她刀剑相向。
离北落半晌不说话,陈教主有些担忧,尝试找些话说。
“说来,她还是您的亲人。”
离北落脸色更难看。
“可她从不喜我。”
陈教主并未发觉她的不悦,接着话头道:“这世上怎会有人讨厌自己亲人呢?”
少女思量几番,“或许不讨厌,但绝对不喜欢。”
“不说这个,篮子里的花草,晚会都给他吃了。”
陈教主:“是。”
“他有名字吗,总不能一直偶人地叫吧。”
“我之前问过,可是他回答不出来。”
离北落沉吟片刻,“那就叫他小一,怎么样?”
她期待似地看着陈教主,对自己起的名字很是自信。
“这,名字挺好。”
离北落摸了摸下巴,“对了,还有件事。”
“我之前在地牢见到你曾提过的那个前朝余孽。”
“哪个余孽?”
“你不记得了?就是到处散播神教教意和维护前朝的言论,我见到他了,他说他叫阿西达。”
陈教主点点头又觉不对,“您好端端的跑地牢作甚?”
离北落:“这你别管,重要的是有人会救他,但他又是重犯朝廷必会严加看管,若要劫走他肯定要搞出些乱子,他们和你提过吗?”
“这……”陈教主面露难色,“教中能当头领的人都不会完全信任别人,我还真没听说过,您的意思是……要杀了他?”
离北落瞥他,“谁去杀啊?你去吗?还是我去?”她喃喃,“他就不能自己突然死掉吗?”
陈教主忽然一拍手掌,清脆的声响在这片地下回荡。
“我想到了,您家里不是有个做官的青梅竹马吗,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叶玄?
叶玄一身正气怎会做这种事,离北落也绝不允许,因为那才是她的至亲。
如此看来今日去陈教主也商量不出什么来,便不再多言嘱咐他今日谨慎些便要回去。
走出没几步又猛地站定回过头,“我又想起一件事。”
突然地转身给陈教主下了一个踉跄,他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哎呦喂,您这是故意吓我呢!”
“没有,就是篮子里我放了两条蛊虫,养蛊你会吧?”话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包药材,“替我养着。”
陈教主送离北落出了大门,在外他又是那装腔作势的做派,路过教士无不对他推崇敬仰。
“姑娘再会。”
“再会。”
离北落蓦然回首。
陈教主眉头不自觉一拧但又不敢太过明显,眼中在问:“你又有事?”
而离北落只不过坏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