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扭过脸用极轻的声音道了声好。
叶玄上去交钱,“一间天字房。”
“好嘞客官!”店小二瞥了眼后面的离北落。
“公子这是惹自家娘子生气了,闹着要分房睡呢。我跟您说呐,这女人呀要哄着,不论对错都要先低头服软,这样过日子才能长长久久。”
叶玄两颊一热,没好气瞪了眼店小二,“闭嘴。”
他身上戾气吓得小二一激灵,回身拉着离北落上楼。
望着两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店小二摸摸胸口呢喃道:“这么凶,难怪媳妇跟你吵架,活该!”
房中仅有一张床,离北落站在床前正在为难今晚怎么睡,叶玄就抱着两床被子在她脚下铺开。
“你睡床,我睡地上就好。”
离北落向旁边挪挪脚,给叶玄搭把手,她本想着客气一下,这床也蛮大完全都两个人睡,再说他俩小时候不也是一块睡的吗。她又将这些话咽下,不知为何现在一想到同叶玄共枕而眠,她会有些……害羞。
这床宽大,离北落偏偏将整个身子侧躺在外边,一个翻身便能掉下去。
叶玄熄了灯,而月色入户,离北落足以看清床边躺着的人。
只要往下伸伸手便能触碰到他。
离北落手指悄悄向叶玄脸颊靠近,轻轻触碰后少年仍紧闭双目,她便又戳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叶玄,你睡着了吗?”
“没有。”
“那,那没事,你睡吧。”离北落窘态般咬着方才伸出的手指。
叶玄虽未入眠可也有些困意,眼眸半睁开,声音低沉,“怎么趟这么外边,往里头去去,当心摔下来。”
离北落依言往床中间去了去,她又喊了声叶玄。
“叶玄,我们俩这样是不是就算同房了?”
“……别说让人误会的话,睡觉。”
她乖乖闭上嘴,但她仍睡不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在看去时叶玄依然熟睡。
离北落蹑手蹑脚下了床,一手提着鞋另一只手随手拿了件外袍,光着脚慢慢走到房门转头确认叶玄没有被惊醒,她将衣袍随意一披,缓慢打开门再关上。
寂静的房屋中只剩下叶玄正悄然睁开双眸。
离北落下到二楼,在其中一间房门前停下。
一根细短竹筒戳破窗户纸,一缕白烟入屋,片刻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阁下,意欲何为?”
离北落不语,只是有节奏地轻叩门扉,两短三长两短。
阿西达沉默半晌,为她开门。
门外少女正抬眸微笑注视着前方。
“你?”阿西达甚是意外,只愣神一瞬他便侧身让出位置。
“里面说话。”
房中有有十几个人,皆已被迷烟迷晕,只剩阿西达还能好好站着。
离北落行至茶几边上,抓起倒地人衣领将人丢至一边而后自己坐下,她对面还趴着一人,看来方才是两个人在对饮,倒挺有情调。
她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阿西达,又瞥向前方轻皱眉头。
阿西达学着离北落将人挪开,与她面对面坐下。
离北落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阿西达:“并无很久。”
“其实上次你我就该说声好久不见。”
“……什么意思?”
“我先问你,你没和别人提起我吧?”
上次见面时,她讲的话极易使人误会,阿西达认为她应该在神教中地位不低,或许在南圣有什么秘密任务也说不准,可这终究只是猜测,如今人在眼前正好有机会与她对质。
“没有。”阿西达:“你是谁,我们很早之前有见过吗?”
离北落看着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她眼中竟有一丝怀念。
“那年,你自南圣逃到楼兰,得神教教主相救,你说要报答神主,而神主向你许诺将来铲除岳家……”她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阿西达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恩人——”他哽咽着。
“那位神主他已经死了……”
这件往事除了他和神教主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恩公已死此事也成了他心底里的秘密。
“你不记得从前总跟在神主身后的小女孩了吗?”她说的轻飘飘。
对阿西达来说却是一个重击,他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离北落,妄想从她身上找出过去的影子。
可这中间相隔太多年。
“你……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昔日在楼兰,阿西达跟在神主身边总是见到一个小女孩,年纪非常小像个刚降世不久的孩童,但女童能跑能跳,那双小腿经常让她摔跤摔倒后自己又站起来。
女童从不说话,除了神主亦不与他人亲近,每次阿西达想要抱抱她都躲在神主身后,眼神冰冷。
他问过神主,这个女孩是谁?
“是我们未来的神女。”神主如是说道。
阿西达:“神女大人,当年神主逝世不久后您也失踪了,我还以为您也……”
“原来您一直在玥国,我竟没认出您。”
这还是离北落头一次听别人唤自己神女,怪不习惯。
“你认不出实属正常,我们都变了,你也老了许多。”
“那敢问神女大人有何指示?”
离北落正色道:“以我们现在实力,想要吞下玥国必不可能,反而会大伤我神教元气,不如以楼兰为始积攒实力逐一吞并相邻小国。”
她喝一口茶,“而玥国现在岳家当家,哪都不如上官家干得好,现下或许看不出区别,但再过几年或是十几年,那时玥国就不再会是我们的对手。神教大业,不可急于一时。”
“你说对吗?”
阿西达低头称是。
“不过神女大人。”他抬起眼问,“您多年杳无音信,为何此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