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侯府门前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文国公府主子没来一个,只昨日那郑嬷嬷并另一掌事嬷嬷带着丫鬟、侍卫来退还庚帖,抬回聘礼。
郑嬷嬷昨日在侯府吃了瘪,今日趁着流言四起,有意在侯府门前耍威风,弄忠武侯府难看。
下了马车,她们也不进去,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得了郑嬷嬷的眼色,轻咳一声,道:“诸位都做个见证,咱们今日来同忠武侯府退亲,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仗势欺人,不讲情面。”
“只咱们文国公府百年世家,清清白白,莫说崔家姑娘,纵是我们世子爷也是守身自持,后院干干净净。”
“如今岳二姑娘失了清白,却刻意隐瞒,企图欺骗国公府,背信弃义在先。我们得让诸位都知晓,不然回头还以为咱们文国公府欺负人!”
众人议论纷纷,起先还有些同情岳画绫遭遇的百姓,此刻也指指点点,“骗人就不对了!”
“崔世子的为人望京谁人不知!端方公子一个!”
“莫说国公府这高门大户,就是普通百姓家也不愿娶个失了清白的媳妇进门!”
“就是啊!”
……
郑嬷嬷面露得色,语气沉重道:“诸位莫再说了,我们在此说明清楚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国公府的名声着想。”
“岳二姑娘也是可怜见的,平白遇到这种事……”
“放屁!我女儿清清白白,岂容你一个狗仗人势的老刁奴在此胡吣!”
程欢领着小厮冲了出来,对着郑嬷嬷狠狠啐了一口,指着她鼻子骂道,“我女儿前几日不幸遇到劫匪是不错,但半道遇见福王殿下,将她安然无恙救了下来!”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寿鹿山瞧瞧,福王殿下英武,顺道为民除害,将那一窝贼匪剿灭,我女儿岳画绫也持刀斩杀了几个匪徒!”
人群中有百姓忙道:“寿鹿山那帮为非作歹的贼人原来是福王杀的,真是为民除害!”
“没想到岳二姑娘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竟也能上阵杀贼!”
“你们不知,岳二姑娘与那向家姑娘从小就爱在我家茶馆听戏,专爱听那行侠仗义的故事!”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形势逆转。
郑嬷嬷见状暗道不妙,正要开口,程欢抢先道:“咱们忠武侯府是先帝亲封的,画绫虽是女儿家,但骨子里流的是老侯爷为国为民的血!”
“不过区区几个贼匪!倒是国公府捕风捉影在这败坏一个小姑娘的名声,行为让人不齿!”
郑嬷嬷气道:“我们怎么……”
“你们什么怎么?”程欢口齿伶俐,语速又快又稳,指着她鼻子斥道,“你与国公府的前院管事有一腿,两人还有个儿子,瞎了右眼,是也不是?”
“你简直满嘴胡言!”
郑嬷嬷气得倒仰,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我什么时候与前院管事有一腿的?什么时候有个瞎眼儿子的?!”
程欢笑道:“当然是听你身边小丫鬟亲口说的,你就说是不是?不是的话,你倒拿出证据证明啊!”
郑嬷嬷气得胸口起伏,嘴唇直哆嗦,她身边的小丫鬟忙扶住她,接道:“你空口白牙一张嘴,胡乱污蔑人!”
“没有的事,你让我们怎么证明?凭什么证明?”
程欢冷笑,“你也知道空口白牙一张嘴,胡乱污蔑人!我女儿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倒是国公府崔世子,前后死了两个未婚妻。”
“面上装的人模狗样,不知背地里做不做人事!”
“你们要退婚?今日我们算是看清楚了国公府的嘴脸,崔世子压根不是托付终身之人,不是你们文国公府要退婚,是我们忠武侯府要退婚!”
程欢话落,应嬷嬷带着人将国公府送来的聘礼一样样往外抬,金玉在旁高声念唱礼单,“今日人多,你们可瞧清楚了,国公府送来的聘礼一根针都不少,全在这里!”
“不要到时候背地里污蔑我们侯府昧了你们的东西!”
国公府众人被堵在门口,半步也没能踏进侯府。
郑嬷嬷等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围观的百姓看了一场热闹的戏。
礼单方念完,应嬷嬷开口道:“聘礼全在这里了,你们瞧清楚了。”
金玉轻啧一声,“国公府百年世家,高门大户,来的聘礼竟是如此寒酸,可见平日里多会装模作样呐!”
就在这时,岳画绫步态轻盈,姗姗来迟,手中拿着庚帖,站到人前。
流畅妙丽的鹅蛋脸上,一双澄澈水润的杏核眼,琼鼻樱唇,脂粉未施,却仍让人瞧得移不开眼。
她又向来会装乖,往人前一站,流露出娇娇乖软之态。
不言不语亦让人不自觉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今日她又特意穿了一身月白色绣缠枝兰花纹的对襟长褙子,露出些哀婉但故作坚强的神情,伸出纤白玉手将庚帖递了出去。
“郑嬷嬷,我从前与崔家二小姐交好,也常进出文国公府,与你也不陌生,我实在想不明白,文国公府作甚这样污我清白。”
说着说着,她眸中含泪,却忍住没有落下,语气仍旧不疾不徐,“我若是品行不端,从前文国公府想来也不会容许崔家二姑娘与我往来,更何况当初是崔世子亲自上门来侯府提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