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回来时,院子入门的阶梯上又摆了一盒糕点。这是薛灵玉送来的。自从常宁从火场里活着走出来后,薛灵玉每日都会来,却不愿出现在人前,就留下一个食盒。
魔尝不出酸甜苦辣的区别,常宁偶尔尝一两块,更多是被小桃二人吃去了,剩下的空盒也由她们送还。
不过今日送还食盒时,常宁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物件丢进食盒,对小桃道:“我不喜欢欠人家东西,这盒药膏祛疤不错,你一并给她送去。”
小桃没多想,低低应一句,便盖上盖子,提着食盒离去了。阿杏守在一边,对半倚榻上看书的常宁问道:“娘娘,那么好的东西为何要送出去呢?”
常宁看着书,捻起一页泛黄的纸翻过去,平静道:“我用不上那东西,留在屋里占位子。”
过后某一日,薛灵玉送来的食盒里多一个小药盒,正是之前常宁送出去的那盒,里面的膏药已经浅了一层。
同时王府里又传起八卦,说是那个被毁容的薛侧妃不知从哪儿得来灵药,居然恢复容貌,还得凌王宠幸。
这条消息一出来,沈蔓萱恨得咬牙切齿,当即领着一班丫鬟跑去薛灵玉的住处耀武扬威,口口声声说着,王爷只能是苏姐姐的!
常宁没多大反应,倒是小桃和阿杏愤愤不平,觉得自家娘娘成了东郭先生,几次好心全喂了白眼狼。
正好薛灵玉来送糕点,小桃和阿杏便将人堵在门口。薛灵玉就算恢复容貌,依旧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样子,说句话都磕磕绊绊的。
还是常宁嫌吵闹,亲自走出来道:“小桃、阿杏,住手!”
小桃心有不甘,噘着嘴,狠狠瞪一眼薛灵玉,这才一跺脚走到常宁身后。薛灵玉也跟了过来,却停在两步之外,葱白十指绞着,唯唯诺诺道:“常宁,我没有侍寝。那夜我只是偶然碰见王爷,说了几句关于你的话。我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劝王爷来看看你。”
“这有什么!你也是府里的侧妃,就算真和凌晔睡了,那也是应该的。”
常宁面无所谓,甚至有点开心。要是凌晔真睡了别的女人,她倒要看看苏茜脸上是何表情。
那一定相当精彩!
薛灵玉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一口气,有些欣喜道:“常宁放心,王爷说了,今夜回来看望你的。”
常宁闻言柳眉轻蹙,这条消息可不能让人放心!
她回到屋里,屏退小桃阿杏,坐在妆台前,望着素白手腕间的翠色玉镯,轻轻摇了摇:“辛柳?”
玉镯没有动静,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将镯子取下拿手里仔细瞧着,心里思量:这玉妖道行浅,莫不是被烧死了吧?
要是死了,也不错,就没人与她分享言了。
可就算是这样,常宁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自在,没由来的,始终无法消散,搅得她心绪不宁。于是她索性将玉镯搁在抽屉里,打算让其好好修养修养。也是这般心乱,使得她忘了薛灵玉还回来的药盒被小桃放在桌上。
入夜后,天凉如水,凌晔披着一身寒气前来。常宁如一位体贴贤惠的妻子,为他取下沾满寒气的外衣交给小桃,又从阿杏手里接过温茶双手奉到凌晔面前:“王爷,夜凉,喝杯热茶吧!”
凌晔已经坐下了,食指轻扣小方桌,示意人将茶水放下。无意一瞥,却发现小方桌上还有个熟悉的东西。常宁放下茶盏,他拿起那个天青色的玉瓷药盒。
常宁还没意识到不对,乖乖站一边低眉顺首。
凌晔翻来覆去看着药盒,语气已然冷冽几分:“这盒药,你从哪儿得来的?”
常宁眉目一凝,微微欠身:“回王爷,常宁在游方道士那儿买的。”
“游方道士?”凌晔冷眸如剑,一下扎在常宁身上,提高声音质问,“哪儿来的游方道士,竟能买到宫里的贡品!”
常宁心一紧,还没来及辩解,忽听“咚”的一声,凌晔将药盒扣在方桌。她下意识抬头,就见凌晔来到身前,又是下意识反应,往后退几步。
凌晔目光更冷,脸上犹如结一层冰霜:“我送你定颜膏,你推辞不肯接受。而今别人送你定颜膏,你却用的这般坦然。”
“王爷......”常宁语气有些慌了,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刚要解释,又被凌晔截断。
“你说你思家,我将常家人请来,你却不屑一顾,掉头走开。”
凌晔每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常宁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忽然生出一丝害怕,半点不敢后退。直到最后,她整个人都落在那高大的身影下。
昏黄的烛光给屋里的一切都镀上朦胧的暖意,唯有凌晔这张脸,如莹玉,如寒冰,双眸冷得像是天上的星子。
“常宁,你竟厌恶我到如此地步吗?”
“不是的!”常宁赶紧否决,又牵起一点谄媚的笑,娇滴滴道,“王爷,常宁日日盼着你垂怜,何来厌恶之说!”
凌晔冷冰冰俯视着她:“此乃真话?”
常宁正色保证:“千真万确!”
凌晔嘴角缓缓勾起,折煞万千春光,意味深长道:“好,今夜就如你所愿。”
常宁一怔,唇间印上冰凉。她该惊讶的,可心里第一反应居然是欢喜。凌晔的吻就如同其人,侵略性十足,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常宁想推开他,却被人一把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