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姝隐约能感受到周围人对她的孤立,甚至棋小胖师兄不在的时候,她还听见其他人在交谈中对她和春草的议论。她对这种议论充耳不闻,知道他们只敢在嘴皮子上说说而已。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唯一感到心烦的,就是还得再上徐楼师叔和李响师兄的课,不知道李响那个小心眼的东西又想搞什么花招。他最好是把她早退没告诉他的事忘了,不然她可不服他对她和普通弟子的双重标准。
一转眼,又到了要上徐楼师叔亲授课的时候,辰姝照例早起,早早到林中等着上课。这一次棋小胖师兄没有跟着过来——听说是被长老叫去议事了。前段时间棋小胖师兄一个劲儿跟她说,有他在,保证李响一定不会为难她。现在倒好,真需要他在旁边打个圆场的时候,他竟然不在了。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徐楼师叔过来授课,教完之后看了一阵,就离开这片林子,到其他地方去了。徐楼师叔在场时,李响跟在徐楼师叔身边,表现得风轻云淡,完全没有向辰姝的位置多看。然而徐楼师叔一走,林中成了李响的主场,李响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了。
一群人整整齐齐的在空地上站成方形,辰姝站在方形中不起眼的边缘里,冷眼看李响面色肃然,装模作样的在队伍中转来转去。
全场静得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众弟子看李响表情肃然,认为李响这是有什么话要说,因此耐心等待。辰姝猜测,他这是在等徐楼师叔走远,或者在酝酿思考怎么拿她开刀。
果不其然,大概等了一个人从这里走到议事阁的时间,李响清清嗓子,发话了——
“诸位,在今天自由练习之前呢,我有点事要跟大家说,这个事呢,并不是我这个当师兄的来你们跟前逞能了,是师父授意给我,让我转述给大家的。”
一开场,李响就把师父抬了出来,压住这些弟子,让这些弟子无话可说。
“最近这几天,你们上了戒律课,我想,对我派门规应该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是,在此之前,即便是对我派门规完全不了解,上课不迟到不早退,也是做人学艺的基本常识吧。倘若把课堂当做自己的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太没规矩了一些。”
果然开始了。辰姝心想。
下一刻,听见李响叫她: “辰姝师妹,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一开场就先把徐楼师叔抬出来,说是徐楼师叔的意思,她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徐楼师叔的不对吗?自然是面色沉静,附和道:“李响师兄说的对,做弟子的确实应该有做弟子的样子,迟到早退都不可取。”
“那你呢,你上课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就自己偷偷跑了?还有那个叫春草的弟子,两个人一起跑,眼里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尊长?”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辰姝身上。辰姝心中无语,她知道李响这是在为难她,但也清楚地知道是自己疏忽在先,让他抓到可以发作的把柄了。
面对李响的责问,辰姝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虽然棋小胖跟她说,以前弟子们早上练功练着练着就走了,要求并不那么严格,但她毕竟没有亲眼目睹。拿这陈年往事来给自己开脱,未免有狡辩之嫌。如果实话实说的话,那势必要把当时的情景复原一下,这就牵扯到了春草,春草避而不谈的事,辰姝不可能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替春草宣告众人。
眼看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等她回答。辰姝说道:“回师兄,弟子初来乍到,不甚懂规矩。当时有事,情急之下告诉了离弟子最近的张小棋师兄,经张小棋师兄同意后,就匆忙离开了。想必您问张小棋师兄的时候,张小棋师兄也告诉过您。”
李响板着脸,“是吗?可是张小棋师弟并没有跟我说呀,再说了,是什么事儿这么要紧,连跟我汇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这里到底是我说了算,还是张小棋说了?”
这话无论对辰姝来说,还是对张小棋来说,都不甚客气,有点儿不饶人的意思。辰姝自认为刚才自己那一番话已经算是认错服软,既然不顶用,那她也不要软了。
辰姝直起身子,冷眼看他,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