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如窗间过马。
云沉渊在都州待的一年期限到了头。上元佳节,将是他和昭雪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这一天,赵知给所有士兵放了假。于是云沉渊与昭雪相约,去百里之外的凉城逛夜市。
既是逛夜市,自然就不必着军装。
昭雪换了身她为数不多衣物里头,最好看的一件。上衣白色上襦外,套了兰花纹衣边半臂。下身系一条红色旋裙,再搭件冬日浅绿斗篷,还梳了个小盘鬓。
整个人看上去像冬日的暖阳,又不失明媚。
对这次约会重视的,不止她一人。
当日暮时分,云沉渊骑着马儿悠悠来至昭雪跟前时,也令她眼前一亮。
他一改往日的发冠束发,将马尾用蓝色发带半束脑后,垂至腰间。对襟墨蓝的外袍衬得他英气十足。
“上来。”云沉渊在马上对昭雪伸下一只手,明眸淡笑。
昭雪嘴角上扬,抓住他的手,飞身上马。
“驾!”
骏马载着二人往繁华的凉城奔去,跑了半个时辰,天色转暗,才算到达。
华灯初上,凉城中心的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华美绚丽的烟火绽放其中。人头攒动,处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云沉渊将马停在郊外,和昭雪一同走进了夜市。
无论是云沉渊还是赵昭雪,都是生平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出玩,并且是与喜欢的人。
至于第一次的原因,云沉渊仅因习惯了独自一人,不爱交际。昭雪则是从小到大无亲人陪她,像这种日子她更愿意苦练枪法。
所以今日的出玩对昭雪和云沉渊来说,都将是生命中最值得回忆的一晚。
身处闹市,漂亮的灯火仅仅营造出喜庆的氛围,让人开心。鳞次栉比的小摊才真正吸引人的目光。
“那些走马灯真漂亮,我们去看看吧。”昭雪笑露皓齿,拉着云沉渊,高兴地卖走马灯的摊前跑去。
风将她额前的须发吹至耳后,随奔跑的动作飘逸着,美妙绝伦。
云沉渊紧盯昭雪,连她的每根发丝都觉得好看,根本收不下嘴角。
昭雪最终停在一展画着骏马的走马灯前。画上的那只马儿鬓毛飞扬,身姿矫健,它的背上坐着一位英姿焕发的马尾少年。
昭雪指指马上的小儿,扭头看向云沉渊笑道:“这像你。”
云沉渊也笑道:“更像你。”
“老板,这个多少钱?”他直截了当地取下那盏走马灯问。
昭雪懵懵道:“我并没有说要买?”
“五枚铜钱。”摊主伸出五根手指,露出一颗缺牙齿。
云沉渊将钱交予老板后对昭雪笑道:“这么有趣的走马灯,带回家欣赏不更好?我觉得你会喜欢,拿着。”
他将灯笼杆伸到昭雪面前。
昭雪接过,会心一笑,又往别的热闹处走去。
今夜她的眼中,灿若星辰,开心得像个孩子,也只有在云沉渊身边时,她才会卸下伪装,变成这样。
而对云沉渊来说,昭雪的笑脸,是治愈他心情的良剂。
惟愿余生有她相伴,共白头。
两人继续逛着。
众多摊贩牢牢抓住这个挣钱的好日子,将各色奇宝趣玩展列出来,使人目不衔接,好奇心居高不下。
一个普通卖香囊的小摊难得留住云沉渊的目光。
“怎么了?”昭雪察觉身旁的云沉渊停下,顺着他的视线落到摊上整齐排列着的香囊上。
“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昭雪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笑吟吟地望着云沉渊。
云沉渊在众多香囊中拣起一个碧绿方型香囊,上面用金线秀有“平安”二字。
他不断用拇指摩挲着这两字。
摊主十分有眼力见,趁热打铁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可不是普通的香囊,里头放了从灵寺求来的平安符,还被高僧开过光,灵验的很呐。”
“是吗?竟有这般神奇?”昭雪不以为意地笑笑,拿起旁边另一个深蓝色同款香囊。
“这位娘子更是有眼光!”摊主雨露均沾,伶牙俐齿地说道,“您拿的这个啊,刚好与公子手中那个是一对!”
云沉渊向来不信神佛,却希望他爱的人受神灵庇佑。
“两方交战,总有死伤。我想买下送你,护你一世安康。”云沉渊握住那个香囊,真切望着昭雪,情意深重。
昭雪从他眼中看出了满腔爱意,她脸上荡开一抹甜笑,“不如我们互送对方,今后分离带至身上,以表寄托可好?”
“好。”云沉渊温柔轻应。
二人遂从身上取出银子,付给摊主银钱,再交换香囊,挂在自己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