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江乐鹿纳闷地抬起头,才发现这人哪是在抖啊,分明是在忍笑。
江乐鹿:“……”他刚刚说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吗?
完全get不到女主的笑点怎么办?
说来奇怪,照那淡色唇角扬起的幅度来看,她应该是在笑的。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寻不见一点笑意,只能瞧见里头映着的清凌凌的雪光。
鬼使神差地,江乐鹿瞧着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像极了仿生人。
而庄啼瞧他看过来,目光倒也不躲不避,只是敛了几分笑意。
一眨眼的功夫,又变回那个矜持端庄、柔顺到令人发指的四殿下。
而少年宦官在听到江乐鹿的话后,也不由得面色一凝。他来得晚,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那中年男子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却仍不忘狡辩:“大人冤枉……”
江乐鹿:“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周围这些人。看戏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起劲,怎么现在一个个低着头?”
他话里兴师问罪的意味太过明显,又自称是江勒鹿的关门弟子,把一群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不一会儿,就见一人走出队列,弃刀跪地请罪,对着那少年宦官,一五一十供出那领班的所作所为。
少年宦者越听脸色越黑。
片刻后,只见那宦者重重吐出一口气,沉稳道:“具体情况奴已经大致弄清楚了。看小公子这番,像是不想轻易放过此人,若小公子想亲自处置这人,待奴向陛下请示一声后,便差人把他送去国师府……”
瘫坐在雪地中的中年男子瞬间,面如金纸。
“别。国师府里可不养闲人。”江乐鹿连忙摆手。
看恶人罪有应得自然是大快人心,但他眼下并没有那个闲工夫。
“该怎么罚怎么罚吧。想来这位小公公是个明事理的,定然不会徇私枉法。”
他对着那少年宦者粲然一笑。
虽被面具遮了半脸,又沾了一身雪泥,一身的珠光宝气却是挡不住。
但相比京城里那些豪门贵胄出身、整天吃喝玩乐的富家小公子,又多些随性的实在。
宦者看得愣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垂衣拱手答道:“自然不会。”
他吩咐那中年男子自行下去领罚,奈何那男子腿软到走不了路,最后是被几个人架走的。
“小公子、四殿下,随奴来吧。”
少年宦官领着江乐鹿二人往王宫里走。
绕过高大巍峨的宫门,便能看到红墙琉璃瓦,以及落了雪的铜狮脊兽。
江乐鹿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东张西望。庄啼则是目不斜视,像是懒得看他。
一大一小站在伞下,气氛倒也和睦。
行至桥上。
那宦者忽然回头道:“奴还不知小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江乐鹿仓促缩回脑袋,恰好瞥见桥头雪痕斑驳的石碑上篆刻着“善念桥”三字。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乔念”二字就已先脱口而出。
庄啼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
“……”少年宦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目光开始不自觉地往庄啼脸上飘。
江乐鹿不明所以,也跟着抬头去看。
少女目光凉飕飕的目光幽幽落下来,垂眸看人时,狭长的凤眼尤为冰冷。
【恭喜宿主成功激发关键人物“庄啼”的负面情绪,同时丰富原主的痴情人设,获得伤天害理值4点。】
江乐鹿:?!
他瞬间反应过来,仿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乔念。念乔。念乔卿玉。
无怪乎庄啼表情忽然变得杀气腾腾的。
他那话说出来跟当着庄啼的面说“我好爱你妈”有什么区别?!
【叮——有区别。您如果能把那句话直接说出来,伤天害理值可以加更多。当然,你现在说也不迟。】
江乐鹿:……
少年宦者意味深长:“江大人当真是用情至深,给小公子取这么个名字。”
江乐鹿:……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阴阳怪气。
从刚才他就感觉到了,这少年所表现出的恭顺仅限于面对庄啼的时候,对他却是抱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
而且,这种敌意并非出于忌惮。
依照他的直觉,这少年宦者和庄啼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