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像利刃一样刮过脸颊。
摩托车司机一听他说去乌镇就丢下他匆匆离开。
“小兄弟,我个摩托车怎么载你去乌镇?你在这等等看看能不能打到车吧。”
这也是实话。
闵其告知了基本情况后就挂了电话,之后怎么也打不通。
他有点倔强地刷着手机屏幕。
也许是秋季的原因,晚十点的天空黑得浓稠,大城市光污染严重,几乎看不见星星,这地方有点偏,不知道摩托把他送到哪里了,还要走了五十。
他想用手机打车,但不那么熟稔。
这手机是二手淘来的,也不咋好用,但也没什么别的选择,拿回来后除了一些基本的功能,其他也没怎么用过。
他点开搜索栏:「如何网上打车」,下面跳出一长串结果,这样照着步骤一步一步,直到填位置时他愣了一下。
四下寂静无声,这应该是哪里的小路,偶尔会穿过几辆车,冷风刮得脸生疼,他后知后觉感到冷。
谢织常常会有这种感觉。
一个人游荡,双脚陷在粘稠的黑泥里,禁锢着,孤身只影,看不见来路,找不到归处。
他的妈妈像一条河,哺育生养着他,后来河水暴涨,只想让他溺亡。
莫名的消极笼罩住他,他将校服拉链拉到最高,蹲了下来。
冷。
“谢织?”
这段路没有灯,江淮看着面前蜷缩着的人影不确定开口,人影晃动两下,略长的刘海下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
江淮看不清谢织的表情,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谢织,你不回家吗?”
没有回应。
江淮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让路口等着的司机先回去时,袖子突然被拉扯了一下。
谢织的手拉过衣袖,无意擦过江淮指尖,他的手冷得出奇,江淮打了个寒颤,感觉是被一坨冰块掠过。
“我要回向阳街一趟。”这时候谢织才开口,他手指在发力,不动声色拽住江淮袖子,声音很轻,又有些颤抖,“帮帮我。”
说是让江淮帮忙,实际上他没打算放手,也不知道江淮吃不吃装可怜这套,好在江淮眨巴眼,很是爽朗地应下。
两人朝着向阳街驶去,天色很暗,司机看起来却很高兴,这是个很划算的单,一趟两小时不到至少能挣一百多。
谢织又给闵其打了通电话,这次打通了,闵其说阿姨发现的及时,没什么大碍,镇上的医生开了点防风寒的药,现在吃了正躺着休息。
“那就好,谢谢你们了。”
“没事,谢哥,咱们谁跟谁啊?”闵其也是个乐天派,拍了拍胸膛笑嘻嘻回答,苏昵的声音也跟着传来:“谢哥,你今晚要回来吗?”
“嗯。”
闵其说:“那行,我们把床给你铺一下,等你回来我们就回去了。”
苏昵又问道:“不对啊,你明天周六,好像也要上课吧?”
“没事。”
“好吧,反正一切都看你安排。”苏昵没有再问,他有些无奈地盯着手机。
闵其哈哈大笑:“谢哥做的事肯定都是对的,对了对了,齐曼去给阿姨买毯子了,等会你们说不定能碰上哦。”
“好。”
谢织又跟着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他挂掉电话,发现江淮正不停朝他身上瞄去。
“你怎么了?”江淮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谢织忍不住问他。
江淮摸了摸鼻子,装作听见谢织声音后才转过头看了眼他:“没什么。”
这人好别扭啊!
明明好奇心都这么直白表露在脸上了,还要装作超级不在意的样子。
谢织决定不惯着他,面无表情点点头:“那好。”
江淮一愣,又忍不住朝谢织看过去。
车后暗黄的灯照得不够真切,谢织黑发黑眸,眉眼脸型都是利落收紧的线条,鼻子形状却很柔美,加上饱满的嘴唇,中和了冷硬感,哪怕没什么表情,却也显得乖巧。
显山不露水的大反派。
这种人就是叫童脸狼,表面上单纯天真实际上圆滑通透,没有人能不可能算计得了他,因为从一开始所有人就被他布局了,他是棋手,而别人只是棋子,若有人违逆他,就会知道什么是残酷和黑暗,像他这样的人,平时可以和任何人开玩笑非常随和,但是如果触碰了他的逆鳞,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暗……
江淮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大堆抽象的话语,司机一个漂移,中气十足:“到了!”
两人走下车,冷空气陡然入肺,谢织和江淮齐齐打了个喷嚏。
“这天气真是受不了,我还以为冬天了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