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三天。
谢织毫无消息。
上次谢织的回复还停留在给他布置的每天100个单词的作业上,后面江淮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连转账都没有收。
月底气温更低,天色阴沉,厚重的云翳堆压,枯叶吹落满地,枯败的枝丫上沾染的露水凝出了霜。
“霜……”江淮嘟囔,“说道霜就想到上下结构,说道上下结构就想到左右结构,说的左右结构就想到左中右结构,说道左中右结构就想到谢,说道谢想到谢织,对!谢织!”
江淮一锤掌心,路过的人被吓了一跳,谢织不好意思看去,和眼镜小哥正对上视线。
这不是之前看分班表时遇见的眼镜小哥吗?这标准性的厚底眼镜和锅盖头。
江淮打了个招呼,眼镜小哥缩着脖子头也不回走了,看来是不想和江淮扯上关系。
倒是正常,不知道为什么,江淮在学校里的名声十分糟糕,有人说他是校草就有人说他天天打架,一个打七个,特权主义,家里有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概括起来,大概是只有脸能看。
“虽然也没什么……”江淮瘪嘴,“都是长得太帅惹的祸。”
不过,他垂下眼,草稿纸上竟然写了满满的谢织二字。
好无聊。
有趣的人到哪里去了呢?
“你这么想他就去找他呗!”周礼宏鬼魅一般出现在江淮身后,他肉嘟嘟的体格往前一挤,正好看见写满谢织名字的草稿纸。
虽然这么说……
“但我不知道谢织住哪啊?总不可能又回向阳街了呗。”
“对啊!”
“嗯?”江淮猛的朝周礼宏看去。
周礼宏一脸无语:“昨天老师不就说了吗?谢织家里有事,回去一趟,请了两周好像。”
看出江淮一脸茫然,周礼宏翻了个白眼:“江哥,你上课坐的笔直我还以为你在认真听课呢!”
两周……
怎么请这么久……
周礼宏和他发出类似的疑问,眼睛瞟见后排的冯达几人,指了指:“江哥,会不会是谢织被打得半死不活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啊?”
面色惨白,脸上带伤的谢织吗?
江淮定了定神,下定决心:“这周六晚我去看看他吧,还有两天,应该来得及。”
他翻开英语书,连背单词都干劲满满。
吃完晚饭,江淮在食堂坐了一会儿,吃饱喝足就感觉到一丝困意。
食堂有些嘈杂,两边的女生吃惊地在说什么,他没留意去听,对在教室睡还是回家睡纠结了一下,手机振动两下,刚出去买饮料的周礼宏突然发来了一堆截图。
【胖子】:江哥,不好了!
【胖子】:不知道哪个傻逼造谣谢哥,说他是单亲家庭,妈妈还是精神病。
【胖子】:[图片][图片][图片]
江淮点开图片,放大去看那些揣测。
这时耳边吵吵闹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清晰。
“真的是上个星期才转学的那个帅哥?”
“我只知道他是乡下那边来的,没想到……”
“据说还是向阳街那边的,那个地方的人都不是很好,出过好几次命案。”
“他妈妈怎么变成精神病的啊?”
“听说家里很穷,被卖掉的,不会是那样才被逼成精神病的吧?”
“不是说是被男人骗走了,生了孩子就不要她了好像?”
“好可惜,我觉得他长得还挺可以的呢,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家庭……”
“他爸爸呢?”
“好像也是没有爸爸……”
“他没有爸爸,妈妈又是精神病,那是怎么长大的?”
“不知道呢,那上次他那个成绩是真的吗?”
“那么高,不看语文数学都能进我们学校前百了吧……”
“不太信啊,而且他经常和四班那个江淮玩,一般不都是差生和差生玩吗?”
“我听说是作弊哦,上次拿材料听见他们老师说的,什么什么有虚荣心也不要耍手段。”
“呃,有点恶心。”
四面八方真真假假的议论像一座大山一样挤压着他身边的空气,江淮直愣愣地站起来,他四面环顾,黑色人影幢幢,嬉笑哀乐模糊不清,树明红绿相间的校服一重重,每人的脸上只剩下血红的嘴张合。
压迫、谈资、声音。
一眼望去,尽是敌人。
天色渐暗,食堂来来去去散了不少人,江淮翻着学校论坛,他凝着眼,手摸上脸才惊觉一脸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