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七安静地将手中的两张宣纸撕碎,一下又一下。
“阿七你别冲动,错过了他怕是难找到更好的!”阿寿连忙阻止。
朱明聿垂眸,是啊,一如既往,没有人选择他。
“我随你去京。”
“嗯?”朱明聿、张天师、阿寿皆是错愕。
陈阿七起身将手中的碎片挥到空中,洋洋洒洒飘下,“我说,我愿意随你去京。”
她看着祝九的双眼渐渐放亮。
朱明聿笑意盈盈地仰望向她,这碎片适才还似刀片剜人心肉,此时却像飘散的蝴蝶,他不由得伸手接了一片。
“阿七你疯啦!既然去还撕了这《娶妾书》和《放妾书》,无名无分的跟着他,免不了被人说闲话,这世人的嘴啊,能刺死人!”张天师一把将落在桌上的碎片笼络起来,并喊着阿寿一起捡起地上的,见祝九手上还握着一片,伸手去取,见他不放手,强行拽了过来。
“他不愿娶我为妻,我亦不愿做妾,我姓陈名阿七,这,就是我的名分。”
***
“这位就是探破孩童失踪案的锦衣卫祝大人吗?貌比潘安好生俊秀!”
“是啊,据说全城的媒婆都要把他家大门踏烂,硬是没说成一个。”
“唉你们说钱知县也参与破了案,此番回京复明,龙颜大悦,岂不是不日便可擢升!”
“可别别,钱知县造福咱们祈宁便够了,不然来了新县官,大伙实在缺交的粮他又补不上,还是钱知县好啊,为国为民,财大气粗!”
“你们快看,囚匪被押出来了,我呸!快砸!”说着百姓们拿起菜叶子砸向囚车。
“他们真是无恶不作、罪该万死!快借我一个臭鸡蛋……算了鸡蛋太贵,借我一根烂叶子!我把他们砸的稀巴烂!”
与十几日前祁宁百姓哭跪相留不同,钱滚滚此次去京,百姓皆是恭喜;见了囚匪,他们极度愤恨,夹道唾弃,奋力扔砸。
“父亲,此去复命怕有些凶险,若有意外,还请命人捎来书信,我已经开始发卖几个庄子,遇到困境我便进京打点一二……”
“父亲,钱财乃身外之物,上面若要钱,父亲给就是,身体为重……”
“静姝放心,等我回来。”
钱静殊立在钱知县的马车旁,同父亲告别。
忽然她在人群中见陈阿七背着行囊,与祝九同行,“阿七?!”
“小殊!”陈啊七快步向她的方向走去。
待陈阿七走近些,钱静殊拉起她的手,看向她的包裹,温柔询问道:“为何带着包裹,你也要走了吗?”
“嗯,”陈阿七紧紧地抱住她,“很开心在祈宁县遇见你,小殊,很开心我们成为朋友,很开心你愿意花那么一大笔钱去赎我……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
“为何如此突然,”钱静殊紧紧地回抱,意识到祝九投来的目光,“阿七,你要和祝大人去京城?”
陈阿七软软地嗯了一声。
“可是,他虽气宇非凡,但出身名门,断不可能娶平民百姓为妻的啊,”钱静殊失神,忽而解释道:“不是,阿七我不是说你是平民……”
“我知道,”陈阿七离开她的怀抱,微微笑着看向她,“我知道小殊为我好,可我好像心悦与他,就如你心悦你腕上玉串的主人一般,若我不同去,我怕自己会终生遗憾。”
“在我心里,阿七配得上世上所有的男子,”钱静殊神色仍是挣扎,“可他不行……”
陈阿七有些疑惑,“为什么呢。”
钱静殊终是不忍心,“阿七,你知道当朝天子是何姓氏?”她三年前随父亲参加宫宴,因此在初见祝九时便觉得有些眼熟。
“朱,”陈阿七听完错愕地愣神,“你是说……”
钱静殊不语,只是默默点头。静了片刻,她遂即从身后拿了两个鼓鼓的钱袋,“阿七,这两袋是金叶子和银叶子,京城不比祈宁,花销甚多。此去突然,我只带了这些,你带京城后还请与我来信,我再让镖局给你送些。”
陈阿七也不见怪,接了过来,“小殊,我还有一桩心事,从悍匪的地窖中解救出的女子们如今都躺在医馆后院的地上,她们缺医少药,无亲人认领,现下又是寒冬,怕难以度日,还请小殊帮忙,妥善安置至她们康复,我日后必十倍归还。”
“我一定会妥善安排、悉心照顾,阿七放心。”
陈阿七感激地再次抱了抱她。
“阿七!队伍要出发了!快上车!”张冲山在前方喊道。
陈阿七还未来得及回应,便觉得手上一凉,“阿七,还请你帮我把这玉串还给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