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霁上车,赵哥驮着他去居安小区看了两个单间,一个四楼一个五楼。价格方面他是挺满意的,就是楼层太高,“赵哥,今天就这样吧,也不早了,回头我再从手机上看看。”
赵哥觉得价格他砍的挺到位了,“咋了,这附近单间都这样,我住的也是。”
乔新霁说:“是挺好的,就是我有狗,住太高吵楼底下休息。”而且小狗刚生过病,他也不想天天溜它爬上爬下的,主要自己也累。
“那也确实是,行,我先给你送回去。”
开门,小狗尾巴摇成了螺旋桨。乔新霁吃过饭带着小狗去小广场,路灯投下苍白的光,夜风刮过,长廊冷冷清清,他站在上次女人坐下的位置,朝居民楼看去,自己房间的窗帘还没拉上,隔壁的窗户从来就没拉开过窗帘,而且楼底下有个半下沉的车库,导致一楼就比普通的一楼高出许多,在这又能看见什么。
周六中午,乔新霁趁着午饭时间遛完狗回到商店。天冷,一两点的时候人也少,老板趴柜台上看电影,乔新霁就靠着一摞农夫山泉休息。
一个女人进来,戴着头盔口罩,把两箱牛奶和一兜水果放柜台上,对着老板问:“天天呢,今天应该休息吧,我给他买了苹果。”
老板起身,把柜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扔出去,一兜子苹果在门口滚得七零八落。
女人背对着乔新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你...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我买给天天的,他现在高中正要补身——”
老板手指着门,毫不留情骂道:“你滚出去,谁让你来了?!”
“你给老子的脸丢完了还不够是不是,老子的儿子你也要来管是不是?!”
“我就来看看天天,天天也是我儿子,我是他妈妈,他肯定也想我的,”女人冲里面叫了起来,“天天,天天你在楼上吗,妈妈来看你了。”
腿边的塑料椅子被踢飞撞到货架上,咣当砸地上两三瓶醋,老板从里面绕出来,长方条形玻璃木柜被他挤歪,他推搡女人的肩膀,“你给我滚出去,天天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他没妈,他妈不要脸早死了。”
女人踉跄着被他拽着领子扔到门外,头盔像球一样咕噜到路边,老板呼哧两脚跺上牛奶箱,白色液体瞬间在水泥路面上炸开,“买!我让你买!老子嫌脏!”然后扭身恶狠狠地拉上玻璃门,“婊子,滚!”
乔新霁早就退到一边,他朝门口看去,女人摔在地毯上,口罩歪斜在嘴巴底下,脸上混着溅上去的牛奶和眼泪。
乔新霁惊讶了一下,居然是她,文归舟姐姐。
吵闹的动静早就引来了不少人,女人从地上起来,抬手用袖子抹了两下脸,捡回头盔戴好口罩,埋着头一个一个把苹果装回袋子,抱着一兜苹果穿过看热闹的人走了。
老板哼哧哼哧喘气,嘴里骂骂咧咧不停,乔新霁很有眼力见地拿来扫把打扫玻璃瓶渣子,收拾好打开门正常营业。
一下午乔新霁奉行少说话多干事原则,下班之后正要拐进小区大门,有人叫住他。
“等一下,等一下。”
乔新霁循着声音望去,女人从电瓶车上下来,戴着和下午一样的头盔口罩。
女人走近,拉开口罩,“你还记得我吗,我在商店看见你了,你是在那上班吗?”
乔新霁说:“房东的姐姐,我在那兼职。”
女人肿着眼泡笑了一下,眼角皱纹堆叠,让她看上去瞬间老了许多,“我想问问小舟怎么样,过得还好吗,长高了吗?”
乔新霁发现他们姐弟俩的眼睛还挺相似,“你上次没见到他?”
“没有,”女人似乎不愿意多说这件事,又问:“小舟现在怎么样?”
和租客打听家里人的情况,乔新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行,好像有些低血糖。”
女人小声自言自语:“没好好吃饭吗?”飞快地转过头抹了抹眼睛又转回来,“谢谢你。”
“不客气。”乔新霁踌躇了下,“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他...似乎不太爱出门,不太喜欢和人交流,身体好像也不太好,如果身边有人在,情况可能会好一点。”
女人眼泪漱漱落下,悲痛欲绝地摇了摇头:“我...对不起他,我想...他也不愿意看见我。”
乔新霁没说话,女人擦干眼泪恢复好情绪,“挺晚了,麻烦你了。”
乔新霁回去之后,每晚坐床上写论文,总会不由自主地关注隔壁房间的动静,听到键盘声才能安心做事一样。是怕隔壁又出现意外还是在替那个女人注意她弟弟呢,他也说不上来原因。
中午乔新霁刚坐下,赵哥把餐盘往对面一扔,抽筋剥骨似得往椅子上一瘫,“唉,累死了,呸呸呸,避谶避谶,累发财了,这个月怎么这么他妈的难熬啊。”
乔新霁喝口四眼海带汤,“还有明天一天,加油。”
赵哥直起身,拿着筷子正要夹菜又想起什么,“哎对了,我们对面的人搬走了,你租不租,一楼,租的话我给你问问。”
“先不租了。”乔新霁筷子掉个头给赵哥夹了两块排骨。
赵哥毫不客气地把排骨送到嘴里,“怎么了,你找好了啊?”
“不是,狗生病了刚好,我怕搬来搬去狗受不了。”
赵哥说:“也是,养狗养猫的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主人,我对象养个猫,把我裤子当猫抓板,我连骂都不能骂,一骂她就跟我急眼,每个星期还要送猫去洗澡,我洗澡他妈的怎么没人给我搓。”
乔新霁乐了两声。
赵哥扔只白灼虾堵住人嘴:“笑屁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