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霁听得津津有味,赵哥比自己早两年毕业,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嘴上虽然天天吐槽这吐槽那,但三句话不离他对象,他觉得回头赵哥和他女朋友结婚有了孩子,一家三四五六口肯定过得幸福。
超市人挺多,赵哥后面又排了几个人,乔新霁往外走两步等着,漫无目的地朝外看了一眼,心脏像被人突然给了一拳头,一男一女挽着胳膊从超市门口过,俩人目视前方头也没转,他认出来了。
他爸妈。
虽然同在一个市,乔新霁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撞上,他还心存侥幸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离开了本市,现在却出现在了附近,他知道他们一直在找他,怕他一走了之恩断义绝,前几十年的辛苦全做了水漂。但他没怎么想过,等他俩老了,作为唯一的儿子,他不用谁说自会给他们养老送终,子女该尽的义务不会少一分一厘。
只不过当下,他不想见他们。
赵哥结完账出来,把水扔给乔新霁,见刚才还笑眯眯的人现在脸冷得吓人,“怎么了?等急了?”
乔新霁回神,勉强扯着嘴角摇头。
晚上回去,乔新霁对着论文沉思,都找到这来了,见上是迟早的事。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回去又是虚与委蛇,亲情被利益的藤蔓缠绕,外侧遍布荆棘,偏偏正中间还不断发出海妖歌声般的诱惑,他不自觉地靠近,然后被剌的血肉模糊。
床边动了动,窝里的小狗翻出肚皮,睡得沉又安心,乔新霁无声笑笑,还好还有它陪着。
周六兼职。来了几车货,老板不在,一个男孩坐柜台里看单子,乔新霁扛着货,要先在他面前停一下,等他记完了再送仓库。他扛着货像在举重,什么时候男孩说行了什么时候放下来杠铃。
乔新霁抹把汗从库房出来,站柜台前说:“你直接在车厢记,记完了我搬,这样还省事儿。”
男孩身上还穿着校服,瞥他一眼,屁股不离椅子,“省事儿?省谁的事儿,你打工还是我打工。”
乔新霁暗骂一声,吃毛线苹果吃,一趟趟搬完,腰跟瘫痪了样,坐马路牙子上休息,脚也扭成了扁平足,十一月的头上像发了洪水,汗珠子库库往外冒。
老板回来,咬根烟过来,递五十块钱,“结清了,以后不用来了。”
乔新霁也没说什么,接下钱。老板一到周末就进货,仓库摞的满满当当,货进完了自己这个壮劳力确实也没必要留了。
老板没走,手指头捏着烟,吐出一口雾,烟雾缭绕间眯缝着小眼,“你认识那个婊子?”
乔新霁愣了,“谁?”
老板说:“上周六。”
乔新霁明白了他在问文归舟的姐姐,站起来拍拍屁股,“不认识。”
“屁!”老板狠狠碾着烟头,“不认识她跟你说话,晚上我都看见了,你俩什么关系?”
之前乔新霁夹着尾巴做人那是为了钱,现在结清了谁还管你是不是个屁,斜了老板一眼,“你哪根葱,轮得到和你说吗。”
从商店出来,乔新霁去了菜市场,加餐慰劳。
半晌午没多少人,乔新霁一进去,跟进了烟花柳巷一样,年轻人,五谷不分六畜不识,卖肉的老板见了他就像见了冤大头,纷纷热情呼唤。
乔新霁瞅着案板上的肉,老板是个大妈,拿着割肉刀迫不及待:“要多少?”
乔新霁说:“我先看看。”
正要翻个面看看,大妈眼疾手快拿过去:“小伙子我家的肉都新鲜,五花要多少,我给你便宜点。”
乔新霁停下,问:“这什么部位的?”
大妈一听笑了,“五花肉你说什么部位的,肚子啊,都是好肉。”
乔新霁伸手把肉拿过来,翻个面,露出藏底下的一溜小疙瘩:“呦,还是个母猪。”
旁边肉户笑得幸灾乐祸,大妈脸臊白。
乔新霁挑起旁边一条,“要这块。”
大妈也不花言巧语了,老实称肉,乔新霁指指堆在案边剔干净肉的牛骨头,“姐,能送我一根吗?”
乔新霁哼着歌从大门出来,一手拎肉一手拎根骨头,被汗浸湿的衣服凉飕飕贴在身上也不管,是时候强调强调自己名正言顺的正宫主人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