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寂静的黑暗中乔新霁开口,“明天晚上我回家,没什么事儿,就回去看看。你有什么事情给我发信息就行,零食吃完饭再吃,控制着量不要一次吃太多,牛奶热了喝,胃如果难受,药就放在桌子上,你顺手就能够到。”
“好。”
乔新霁再一次重复:“有事就给我发信息。”
“你...”文归舟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乔新霁朝床那边偏了偏头:“什么?”
“你...回去了就不用来了,”文归舟声音很平静,“我习惯了一个人,你不用管我。”
“我说了没事的嘛,”乔新霁说,“前段时间该赶的工作都赶完了,现在不忙,我只是要回家看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卧室安静了片刻,文归舟轻声说,“你不用...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乔新霁呼吸滞了一瞬,定定地凝视着黑暗中那道若有若无的轮廓,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艰涩地问:“什么意思?”
文归舟一直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乔新霁知道让他彻彻底底敞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有耐心等,他心甘情愿慢慢陪文归舟解开身上的道道禁锢。他一直以为文归舟是愿意的,对于他的存在是默许的,但是现在却让他不用再来了,乔新霁茫然了。
文归舟像一个旁观者,客观冷静地给予乔新霁劝告:“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上比较好。”
文归舟说完,房间又恢复寂静无声,屋外枝头悄然坠下一点残雪,轻轻“啪”一声落在窗沿,击落了被人再三呵护却依旧慢慢融化的小雪人。
“我从没认为这一切无关紧要,”乔新霁说的缓慢、沉着,“也从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我只嫌时间太短又太快,不能让我一直一直待在你身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值得的事情吗?”
一片幽暗中,他目光铮铮地望向近在咫尺只一伸手就可以搂进怀里的人,再也不克制,说个明明白白,“我喜欢你,文归舟,你不喜欢我吗?”
乔新霁耳边本就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仿佛静止了般,他耐心地等着。
“对不起。”文归舟声音很轻,“天亮了你就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当第一缕暗淡的天光透过窗帘涌进房间,文归舟坐起身,嗓音沙哑淡漠,“你走吧。”
他知道背后的人同样一夜无眠。
床上希希索索微微动静了两下,直到听见一声轻轻的关门声,文归舟的肩膀陡然下陷,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喘了口气,精疲力尽。
乔新霁走出楼道,外面天色微明,空气凌冽,路上凄静冷清,手机兀的叮了一声。
文归舟转账312.57元。
乔新霁低头看着这串数字,久久不语。
他回到家的时候,正在吃早饭的白闵和乔隆一愣,小狗从房间扑过来扒拉他的腿,他蹲下揉了揉狗头。
“早上的车?”白闵问。
乔新霁嗯了声。
“又不是什么大病,真把自己当成少爷了,让你去这么久,”白闵放下碗不满道,“早该回来了,现在还没七点,等会收拾收拾就去上班。”
“嗯,”乔新霁站起身往房间走,“晚上加班,回来晚,不用等我,也不要再打电话。”
“知道了,”白闵又说,“什么时候放假,跟我和你爸去吃个饭。”
乔新霁听到这话蓦地停下了步子,蹙眉看向白闵,“什么?”
餐桌下乔隆踢了白闵一脚,白闵白了老公一眼,慢慢吹着勺子里的白粥,“吃饭,和你爸之前的上司们。”
“我不去。”
“我已经定好了,二十七和初二,”白闵淡淡道,“不是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那两天别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瞎混了。”
乔新霁快步走进房间,狠狠甩上房门。
门外乔隆埋怨,“说这么早干什么,到时候直接去不就行了,你看看现在,他又跑了怎么办?”
“你就是个猪脑子,”白闵骂道,“你以为到时候让他去他就去,万一在饭桌上冲撞了你上司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搭上线,你想搞砸了是吗,现在就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到那时候早老实了,你放心,他跑不了。”
乔新霁站在门后,手死死攥成拳。
为什么,为什么从来就不过问他的意见,为什么只把他当成趋炎附势的工具。让他搬回家,他搬了,问他要东要西,他尽他可能给了,他可是他发现他们的欲望就是个无底洞,他们恨不得把他的骨髓都榨出来利用干净,还美其名曰回报。
现在他一分一秒都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他快要窒息。
乔新霁走到玄关,正要拉开门,白闵在他身后说:“你身份证我拿走了。”
白闵知道刚才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她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你出不了这里,也不用想着再藏起来,你如果敢像上次那样,我就报警,我找不到你,警察总能找到你。”
乔新霁没转身,冷笑一声,“你以为让我和有钱人结了婚你们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人家凭什么就看上你们,凭什么把钱给外人花,凭什么把钱给你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