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锁滴滴两声,文归舟从电脑前起身走出卧室,乔新霁拖着行李箱进来,一言不发。
文归舟快步两步过去,还没说话,乔新霁一把抱住了他,头埋在肩窝,久久未动。
文归舟抬手轻轻拥上略微弓起的背。
沉默的陪伴便是这一刻最好的慰藉。
许久,脖颈处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缓,乔新霁松开怀里的人,径直去了卫生间。
水声哗啦在寂静的房间回荡。
乔新霁一脸水渍出来,看向站在门边等他的人,笑了笑,温声道:“饿了吗?”
文归舟认真地说:“饿了。”
在看到小小方方的屏幕上出现的来电号码时,文归云哆嗦了一下,换药的护士关心道:“是不是疼了?”
文归云勉强回答:“没有,不疼。”
半个手大的按键手机还在闪个不停,那号码一遍又一遍打入,护士换完药,瞥了一眼,“来电话了,是你弟弟吗,怎么不接?”
文归云双目痴滞地摇摇头,“不,不是他。”
护士又多看了一眼破裂虚花的屏幕,她爷爷奶奶七老八十了都跟着潮流用上了智能手机,而眼前这个女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用的却是厚笨老旧又功能单一的老年机。
病房的电视频道不多,她每次来换药时,女人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屏幕,连广告都看得津津有味,上药时更是安安静静从不喊疼,就好像特别怕给她添麻烦一样,她看护过这么多病人,从来没有哪一个能让她心里的同情与日俱增。
“好好休息,早日康复。”护士走出病房拉上门,长呼一口气,她今天要通知文归云入院时交的钱已经用完了,但是在看到那个老年机、看到文归云呆滞的神情时,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文归云小心翼翼接了电话:“喂。”
“皮又痒了是吧,”文峰声音冰冷阴鸷,“现在立马回来。”
“你...在家吗?”
“呵呵呵,”文峰的笑声掺杂着喘息经过电流传送,就像尖利的指甲划过铁皮,听上去渗人无比,“你想让我去坐牢吗,放心,我去哪都忘不掉你这个好女儿和你给我生的好儿子,老实点回来。”
护士把文归云送出医院,看着独身一人走远的背影,因为肋骨未愈合而动作缓慢摇摆,护士鼻头一酸,仰头眨巴眨巴眼,回到岗位,继续努力修炼那颗平常心去面对人世间的生老病死。
文归云回到家,在看到沙发上的人时蓦地一惊,文峰整张脸肿胀不堪,鼻梁变形,眼眶嘴角淤血紫红,高高肿起的眼皮下只露出一只阴恻恻的黑眼珠。
他命令道:“去买药。”
“爸,你怎么了?”母子间特殊奇异的感应让文归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文峰声音狠厉,“闭嘴,去买药,不准说是我用的。”
文归云站在沙发前,拿着棉签小心上药,文峰闭眼仰头靠上沙发,离近了看凹凸不平的脸更加吓人,伤口流出的黄脓带着缕缕红血丝,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手机还没被拿走,文归云心里盘算着,要和小舟打个电话,他脸上的这些伤如果和小舟没关系就最好。
她想着想着,一下子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文峰“嘶”一声,猛地睁眼,手一拳打在肋骨上,“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
剧痛让身体打了个冷噤,文归云扶住沙发死死咬住嘴唇不发一声,苍白的脸上留下豆大的冷汗,等到眼前金花退散,胆颤心惊地继续上药。
“刚才看到人了吗?”文峰懒懒地问。
“没有。”
文峰把手一伸,“手机给我。”
“爸,”文归云强压着恐惧和他商量,“这个手机就留给我用吧,这样你找我也方便点。”
文峰沉声重复,语气带着不容置喙:“拿过来!”
文归云摸出手机,慢慢递过去,文峰一摸上就甩手往墙角砸去,手机碎片四分五散,他云淡风轻,“你哪都去不了,留着手机也没用。”
文归云焦急地问:“什、什么?爸,我不去上班了吗?”
文峰斜睨她一眼,“敢出这屋子一步,腿就会跟你上半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