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昭就这样抱着三花,坐在厨房门前,听着凰烛描述伯庸和路八千如何打斗,一会儿路八千抓着伯庸的胡子啦,一会儿伯庸踢路八千的屁股一下啦。
还有,路八千的破烂衣衫本来就少,还不小心被伯庸一剑劈碎了,光着上半身;伯庸小老头藏在衣袖里的鸡腿全被路八千给霍霍完了……总之,封昭听完的感受就是极为不雅。
等到漠源端了饭菜上桌,他们两个还没停下,路八千实在打不动了,干脆指着正在端菜的漠源说,“停停停!打不动了!我收那小子为徒,作为饭钱”。
“我也一样可以收他为徒,你这饭钱不算”,伯庸不屑说道,小样,想从他铁公鸡手里蹭饭,绝无可能。
路八千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大口喘气,“关门弟子,绝对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
伯庸不相信地问道。
路八千点点头,“鬼宗除我以外,已无后,我收他,他将来就是鬼宗传人”。
“当真?”。
“当真!”。
“绝无虚言?”。
“绝无虚言!”。
“你以鬼宗名义起誓”。
“我路八千今以鬼宗名义起誓,收……额……”,路八千发现他还不知道这小子名字。
“漠源”,伯庸补上。
路八千重新举起手发誓道“我路八千今以鬼宗名义起誓,收漠源为徒,为鬼宗传人,如违此誓,永坠阎罗不得超生”。
伯庸满意点点头,停战开始干饭,打了一下午确实有点累。
殷褚和江乙身份敏感,不便出现,至于砚书,自从那日渡劫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生受那反噬之苦。
殷褚该用的药用了,江乙和伯庸该输送灵气也输送了,剩下的只能看砚书自己了。
而被一顿饭决定去留的漠源还端着三鲜面怔愣在原地,深觉方才可能就是做梦。
路八千吸溜一口鱼羹,发出了满足的喟叹,“我这徒儿手艺不错,不错”。
他这徒弟收得太值了,天生是个修鬼道的才,手艺又这般不错,嗯,不错不错。
“你这和尚,不是应该吃素么?”,伯庸看着他抢先喝了那口鱼羹,心有不满。
“我还俗了,荤油不忌”,他砸吧一口嘴,“嗯,这个菜也不错”。
“你是修习之人,当克制口腹之欲”,伯庸继续怼,这和尚当得不纯正。
“我不讲究这个”,他的吃相活像饿死鬼投胎,风卷残云一样,伯庸不甘其下,也快速用着饭食,生生吃出了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不到片刻只剩光盘。
吃完饭,带着封昭遛食的活就落到了漠源身上,平时都是江乙和殷褚来干,如今他们不在,所以由漠源来。
虽然封昭数次表示过,她不需要有人带着她遛食,她不会走丢的。
但师门上下一致举手表决必须有人在身侧,只有一票反对的,那个反对的是她自己。
最后,她只有接受全宗门上下呵护小花朵的爱。
夜晚的东洲很是热闹,各色有趣的表演和美食,漠源让封昭拉着他的衣袖慢慢走着。
漠源的银发在灯火的映衬下,渡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泽,冷峻的双眸越发妖艳,而封昭,依旧冷冷淡淡,冷寂如皓月。
“你不高兴吗?”,封昭停下脚步问漠源。
“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让我走?”。
斟酌再三,漠源还是扭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其实方才在席间,他就已经想这样问了。只可惜等他终于下定决心时,伯庸他们已经吃完饭食将他们赶出来遛食。
所以,最后,他还是没当着众人的面问出口。
他忐忑不安,说起来,也好笑。这样忐忑不安的感觉他很少有了。
“没有啊”。
封昭疑惑,她很喜欢他做的饭菜啊,虽然比起四师兄做的,总是差点火候,但是比起二师兄做的,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这个回答时,漠源微不可见松了一口气,眸子染了笑意。
“那为什么要让我走?”,他进一步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难道不想走吗?”,封昭反问道。
“我自己?”,漠源不确定问道。
“对啊,你自己”。
封昭肯定地点点头,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他身上有一种怨,那种怨,只有靠他自己解。
漠源陷入沉思,他自己?可是他很纠结,他想要变强,可他又舍不得离开这里;他想要远离这里,可这里已经出现了让他不舍离开的人……
“你闭眼看看,看看自己的内心深处最想要什么”,封昭察觉他犹豫不定,但封昭自己对于自己的事情尚有很多不解,于是她只能学着三师姐的话向漠源说。
三师姐最常说的就是,看看自己的心,看看自己的心想要什么,看看自己的心想朝着哪条路走,看看吧,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