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迷茫,也试着去看过,但是她的心空了,空空如也,她不知道怎么去看看。
“我自己的心,自己的心……”他喃喃闭眼,任由人流穿梭,他就站定其中,使自己的心慢慢静下来,识海沉寂,时间穿梭……
平静的识海中,他看见了他自己……
封昭也不吵他,就安静地待在一旁,等着漠源顿悟。
凰烛出声“哎哟,我看他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怕是觉着你们不要他了”。
小凤凰手杵着下巴,盯着闭眼的漠源看。
“我没有不要他,我同他说过了”,封昭含着糖豆,时刻注意漠源的情况。
小凤凰啧了一声,瞧瞧她不通情窍的神主,明明有情绪,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情绪,明明有这样的情感,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情感。
天杀的神域,当年大闹神域时就应该闹得狠一点,小凤凰心酸地想落泪。
那几百年,神主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地在黑暗中等着,等着自己的情绪慢慢抽离,等着陌生的感觉填满她的胸腔,等着她在乎的人、神、仙慢慢将她抛弃。
漫长而又孤寂的时光里没有人陪着她,于是她就一个人慢慢挨。
封昭不知凰烛心中所想,她在灵视内看到漠源在识海内很是挣扎。
他看见的东西很繁杂,有他的过往,有他称不上家人的家人,还有那些满脸虚伪自私势利的家族……
他看见了许多,他一直不停向前走,直至尽头深处他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边伯庸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路八千,好像看着偷了他鸡腿的贼一般,生要将人盯出一个窟窿,“说说,怎么想赖在我这里,比起那些仙门世家,我这里可危险得很”。
路八千已经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的法衣,当然,来自伯庸的友情赞助,虽然这法衣极为便宜,随处可见的那种。
但伯庸还是心疼了好久,毕竟苍蝇再小也是肉。
焕然一新的路八千显然和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相去甚远,面容不见老态,可眼神久经沧桑,充满了落寞和孤寂。
“那场域外大战,隐世出了叛徒”。
“啥?”,正在喝水的伯庸呛得一口喷在了路八千脸上。
路八千浑不在意地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水,“那场大战,其实最后胜的应该隐世,然紧要关头出了叛徒盗取布阵图同妖魔里应外合,所以那场大战才会损失惨重”。
伯庸老头顺了顺心口,“你莫不是记恨我下午同你打了一架,便告知我这惊天秘闻,想的便是有人杀人灭口?”。
他就知道,这秃驴没安好心,果然,佛修都是白面黑心。
路八千笑了一声,“我若是有能力杀你人灭你口我就不会来找你了,我会直接趁你不备将你击杀,我怕的是有人杀我灭口”。
背后之人定当修为高深,甚至可能是这隐世的哪位大能,否则如何解释一路他们都没发现任何端倪,偏偏是大战前的一夜……
伯庸清了清嗓子,“没听见啊,我什么都没听见,最近年纪有些大了,有点耳背啊”。
路八千无语得很,是谁听了一句老头,就开始对他穷追不舍,打他的火力有多猛就多猛。
“放心,我只是暂住,待我完全恢复后便带我那徒儿去往西天禅宗,那些人,我信不过”。
“怎么着,我这个老头你就信得过啊?”,伯庸从袖口摸出一只鸡腿啃着,嗯,还是得吃个鸡腿才得劲。
“直觉告诉我你不会,而且你和他们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一样”。
“你是女修啊,直觉那么准”,伯庸差点笑了,靠直觉,一个秃驴靠直觉。
“我一向信我自己,而且,你实力够强,甚至比当年的我还要强,如此强悍之人隐世从未听闻,要么你是淡泊名利,要么你也是在躲人。所以,你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路八千相信自己的判断,能让他这样一个厉害的人不显声名地隐于街头巷尾,那么追他的人一定更加厉害,甚至是令人恐惧的一类存在。
言下之意就是他伯庸一定会守口如瓶了,哼,这秃驴倒是好算计,“怎么着,你信你自己,不信佛啊?”。
路八千笃定回答“不信”。
这倒是让伯庸正眼瞧他,“巧了,我也不信,我还不信神”。
路八千微笑,“所以,你同意我在这儿暂住了?”。
伯庸啃完鸡腿,砸吧砸吧嘴,“那小子,你真想收为自己的徒弟”。
“绝无戏话,他适合鬼道,天选的”。
这一点,路八千没必要说谎,鬼宗只剩他这一脉,随意收徒,他能得什么好处,除非这人值得他收。
伯庸点头,“是我们宗门将他从万妖塔带回,他的宗门还是我们这里,待他有能力自保时,让他自己选入不入你门下。还有,虽然我想你收他为徒,但还是过问他的意思,他同意才可”。
路八千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看着挺随意的一个老头,其实在乎这院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妖鬼的漠源。
只要漠源还在他的宗门,他就可行师尊之权护住他,待漠源有能力时,再让他自己选择。
在最大的能力范围之内,让漠源有所选择。
路八千倒是不在意宗门所属问题,他只在意鬼宗的传承会不会断。
于是两人友好达成盟约,伯庸让路八千住下,路八千收漠源为徒。
多年后,百晓堂堂主曾问过漠源,是何种原因促使他走上这条路,漠源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认真回答道“因为一顿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