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一只白玉似的大手推开纸糊的简陋窗子,瞬间点亮这一处昏暗的农舍。
一袭青袍的男子收回手,望着窗外如被画框框住的青翠群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系着的香囊。
些许微风抚来,吹起裴立言额前的发丝,天光照耀之下,肌肤若玉,清俊非凡。
“哎呀,哎呀!后生我到处找你,却不见你人。”一道毛躁的声音打碎了这一道养眼“风景”的静谧,随即一只粗黑的大手直直拍向裴立言的肩。
裴立言微微侧头,躲过他的手,看向眼前笑嘻嘻的黑脸莽身大汉,问道:“可是问诊结束了?她的脚伤的重么?”
“瞧你们这火急火燎地把我从屋里拖来,我还以为你那小阿妹只剩一口气在了。”那壮汉被裴立言嫌弃了也不恼,仍笑得一脸憨态。
神情淡漠的裴立言本无什么反应,但一听到“只剩一口气在了”这话,一拧眉冷眼横眉瞪向那黑脸莽身的赤脚大夫。
“瞧你,黑什么脸,我们这种老大粗就是爱开玩笑。”
“有我老向在,用我独家秘法,针灸又推拿后,别说下地走路,她现在都能跳起来抓鸡撵狗了。”又摆了摆手,那向大夫的“尾巴”仿佛都翘到天上去了。
“多谢,劳烦你了。”裴立言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这一处农舍。
摩挲着腰间悬挂着的香囊,他的脑海中不时翻涌着遇见她后的点点滴滴,原本轻而缓的步子,也随着思绪而凌乱起来。
那大夫只是这小山村里的赤脚大夫,人也那般无状,不知医术到底靠不靠谱,想着想着,他的心中不复平静。
鬼使神差间,他停住脚步,猛地掉头转身踱步向杨雀华所寄住的那处房间走去。
很快,他便站在了杨雀华的房前,抬手正离着门数指距离,但就在指尖几乎触碰到那扇紧闭的门时,又停住。
犹豫再三,他缓缓收回手,转身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迈出第一步时,“吱呀”一声,身后的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打开了。
“裴公子?!”杨雀华抬着一盆子水,正欲将其倒出去,却不料看见了徘徊在她房间的裴立言,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盆子,仰着头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同我商量?”
跟着杨雀华的脚步,走入她的房中,裴立言只是站在门口并不往里再走,转身将房门敞得更宽,他并不看着杨雀华,而是盯着她腰间的那个香囊说道:“既然解除这蛊要我们俩在十日内贴身相处,你便随我一起在这洛塔多停留些时日吧。”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便转身就走。
但走到半路,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吩咐道:“若是明日脚还疼得厉害,我就先陪你回民安找医馆寻医师。”
杨雀华本想说自己脚已无事了,经过那向大夫的诊治已经可以下地正常行走了,但这裴立言今日怪的狠,没给她开口多说的机会,便又离去了。
她只得跟在后面道了一句谢,瞧着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背影,杨雀华觉得他这人越来越奇怪了。
这人是在生她的气么?这也太莫名其妙了,自己本就是为他好,早日解蛊不是好事,他为什么要生气?
他们外族人哪个听到“情蛊”二字不是厌恶居多,怎么他这人却把这中蛊当成什么好事一般?
夜色在日暮西沉中越发浓厚,小山村中的众人也都已入睡。
不比京师的繁华,村中的夜晚静得只有窸窸窣窣的虫鸣,以及偶尔传来的犬吠之声。
一处临近农舍的犬吠突然变大了起来,一道划破空气的闷响过后,犬吠声小了下去。
此时自那犬吠声所传来的农舍后闪出一个黑影,皎洁的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耀而下,映出一张妖异十足的脸,与他身上那些银光闪闪的饰品。
龙寿玉朝着身前的空地缓缓开口喊道:“出来吧!”
下一刻,一个高挑的劲装男子从一棵树上跃下。
他虽带着面纱,龙寿玉却一眼便瞧出了他的身份,奚落道:“裴侍卫你穿成这般见不得人的模样,又三更半夜引我到此处,是在唱什么大戏?”
见自己伪装被拆穿,裴风只得取下了蒙面的纱巾,笑着开口道:“龙少主好眼力。”
既然知道了是裴风寻他有事,龙寿玉倒也懒得在这耗费时间,他一转身便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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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来都来了,急着走干什么?”裴风“唰”地一声来到龙寿玉身前,张开手挡住他的去路,“龙少主,我有一桩两全其美之事,想与你商议。”
只是擦拭着手中的咚咚喹,龙寿玉却瞧也未瞧眼前的裴风一眼,仿佛充耳未闻他口中的“两全其美之事”。
龙寿玉将咚咚喹拿在手中把玩着,接着开口道:“你引我出来便是为了说这些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