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兮点头,道:“是哦。”
卿竹试探问一句:“一句真的都没有?”
眠兮故作神秘道:“想要抓走你,是真的呢。”
卿竹问:“明火坛,逃出去的妖?”
眠兮道:“不是哦。”
脚下的阵法正在缓慢地流淌着,卿竹有些茫然,又问:“白石室中,你们族长刚刚不是还放我走吗?”
“骗你的啦,推开那扇门就是这个阵法。”眠兮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顽皮道:你不好奇这阵法是干什么用的嘛……”
卿竹盯着脚下的阵法看了一会,顺着他的话头,迟疑道:“这阵法,是干嘛的。”
眠兮神秘道:“你猜。”
话音刚落,他面前便有阵烟雾袭来,手中的灯笼逐渐失了颜色。
随着青绿色的烟雾散去,灯笼中的火光逐渐亮起。卿竹左顾右盼,十分迷茫。
面前除了墙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他提着灯笼站在两堵墙中间,前面的墙抵着他的额头,后面的墙碰着他的后背,左右两侧是间隙。
至于头顶和脚下是什么模样,他看不见。
还没等他想好该做什么,下一瞬便天旋地转。周围的沙石滚落将他裹了起来,紧接着就被沙尘迷了眼睛,耳边都是石块滚落的轰隆声。
直到声音停止,他才在及腰的沙尘之中站起。
映入眼帘的是四方甬道,左右上下大约各八尺宽高,比较开阔。
四周的石块是带着起伏的纯黑色石块,看上去如同炭块那般。仔细摸上去有凹凸不平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他原地站了一会,没敢走动,便伸出左手要画下阵法。定睛一看,手中留下的传送阵已经不见了。
他愣了半晌,闭上眼睛数了三个数又睁开,依旧没有,安静站了会,他叹气道:“既来之则安之,走不出去那就原地逛逛也好。”
对于藤族的文字,他看不太懂,模糊的记忆中只有些许印象,盯着石壁上的字看了许久,依旧没认出是什么意思,便放弃了。
不远处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株几乎看不出来模样的黑藤,深深地攀附在炭墙之中。
他随意掰了块突起的石块,往前丢去,石块滚了一地都没有什么异常,便抬脚走了过去。
整条路上都是这种黑炭石,若是在藤城中,极像被烧成灰的藤族身躯堆砌而成。
他不喜欢黑色,也很少见过这么久的黑暗,灯笼虽还亮着,那光落在黑炭石之上,很快就消失不见。整条甬道前不见终点,后不见来路,只有他手中提着的这盏忽明忽灭的灯笼。
在这条路上走得久了,心里就有些闷闷的,但总归是要走的。
路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偶尔会有蜡烛蹦出火星的轻微响声。
藤城太黑了,乔绝在身边的时候还好,对方的灯似乎也比他的亮,衣服也白白的,看得心里舒坦。不会像现在这样黑漆漆的。
不过,多思也无益。
他不愿再想,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去。路实在是太长了,他走了许久许久都未走到终点,久到他都已经感到麻木。或许是几日,也可能是几十日,又或许是百日。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是走着,累了就倒在地上睡觉,醒了就继续走。
这黑色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灯笼的火竟然逐渐暗淡了许多,头发长了许多,已经垂地。绑着头发的青色发带也已经枯朽,在他某天睁眼时化成灰掉在了地上。
他在墙面留下了许多刻痕,如果乔绝路过一定能发现。
他有些后悔,不应该就这样草率地往前走的,他应该试一试能不能在来时的地方找到出口,可已经走了太久,看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他害怕黑暗,也害怕无声的寂静,站在原地往回望,身后的路如同前路一样昏黑,来去皆不是。
直到有一天,灯笼中的火光熄灭时,他抬头看到了微弱的光芒,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面前是一片桃花林,乔绝就站在春日里纷飞的桃花之中,手中拿着灯笼,缓缓走向他。
那个场景极其梦幻,甚至于有些不真实,他本能地觉得这是幻境。但他已经太久太久没见到活物了,也太久太久没说过话了,那黑暗与寂静让他有些不清醒。
他当即跑过去,紧紧地抱着幻境中的人,而后被青色的藤蔓缠绵地包裹了起来。很纤细的藤蔓轻轻地从他的心口处扎了进去,淡粉色的血液顺着绿色的茎叶缓缓滴落在地。
他没有意识到疼痛,只觉得这是一个极其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