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袖口抹得实在是用力,眼中的泪荡然无存,他垂眸点头。
他们进了屋内,靠近门侧的屋内摆着方桌,再往些是靠窗的长木桌,最里面则是用屏风隔开的寝室。
卿竹只安静地在各个角落看来看去。
白书却开始翻箱倒柜,他翻东西很有技巧,将抽屉内箱子柜子里的东西都原样拿出,翻完之后再原样放回,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差别,显然这种事干了不少。
卿竹看着他的举动,坐在一旁的角落,道:“师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乔绝师兄回来会不会不开心?”
“这有什么不开心的,他一去不知道多少年,回来了估摸也想不起这间屋子长什么样了。他既不上锁,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的。”
白书还在翻着柜子里的东西,将木书柜里的书本本翻阅又放了回去,动作熟稔得可怕。
看了许久,卿竹也开始有样学样地偷偷翻着桌面上的东西,翻了几本之后,心中那种小心谨慎的道德感荡然无存,手上的动作也利索了不少。
忽然,他翻到了一本文字有些奇怪的手抄本,他向白书挥手,道:“师兄,你来看看。这是本什么书,我看不懂。”
闻言,白书立马将手上的书塞回远处,窜了过去,对着桌面上那本画着奇怪纹路书端详了许久,没看出所以然来,摇摇头:“这看上去不太像文字,没有规律啊。是阵法图吗?乔绝师兄教过你这种东西吗?”
卿竹也疑惑地看着,回想了许久,也没有半点关于这种阵法的记忆,摇头道:“没有。我也没见过。要不今晚我们问问他?”
白书立马直至:“别别别,你别这么诚实好不好,我们这是偷偷地翻,你还拿去光明正大问他,不是找揍吗?”
卿竹茫然道:“那师兄,不问乔绝师兄,我们怎么才能直到这本书写的是什么呢?”
“你让我想想啊。”
白书拖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将手肘抵在书桌上,摸着下巴开始思索,不一会,拍了一下脑袋道:“你最近不是认识了一个大妖吗?据说是活了几千年,乔绝师兄他真诚可靠,要不我们去问问他?”
卿竹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捧着书跟在白书身后,风风火火走进了传送阵内,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天门山处那座低矮山脉。
此时已近午时,这里的雾气还没有消散,看上去比方才的小屋还飘渺几分。
常浮正拿着栽花的锄头挖着坑,往里面种山间难以存活的草药,他们走到小溪时对方已经全种完,又开始往上浇水。
直至常浮开始锄草时,卿竹才隔着小溪朝着他挥手。
白书见状隔空喊道:“大妖兄,幸会幸会,我是这位小兄弟的师兄。我们有些问题来请教你,请问你最近有空吗?”
常浮远远地点点头,将锄头放下,倚在木屋一旁,又将晒在桌上的草药收进竹篓之中,放在其他晒得到阳光的地方。
此时卿竹才领着白书到了结界一侧,白书伸手触碰了金色波动的结界,下一刻面前便出现一道一人宽的门。
他们走了进去,坐在屋外院内的方桌旁。卿竹从怀中拿出那本书,翻开,放到常浮面前,问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文字吗?”
阳光刚好透过树梢,照在书桌之上,那很浅的刻痕构成的文字在泛黄的纸张上显得并不清晰,常浮伸手遮住了阳光,看了许久才道:“这是阵法图。”
卿竹问:“那这阵法要怎么用?”
常浮道:“篆刻下即可。”
卿竹问:“那我现在刻下,是不是就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了?”
常浮道:“从常理而言,是这样的,只不过首尾、断字断句处需要留意,切不可抄错,否则阵法就会变得不可预测。”他说完就将书页盖了起来,又道:“不过还是不要刻下为好。”
当天,他们只再闲话了些别的东西,至于那书页上的纹路,再无人提起。
不到半个时辰后,卿竹便携着白书告别了。
回到归来崖,卿竹捧着书问道:“白师兄,你说这阵法刻不刻?”
白书翻了那本书许久,摸着上面凹陷下的文字,将书抽走:“不刻。既然没放在屋内,那便是不让你学的东西。”
卿竹乖巧地点点头,道:“师兄,我要午睡了。”
白书点点头,将书揣进怀里,道:“那我到山中各处看看去。”
回到屋内,卿竹开始凭着记忆回想起那本厚厚的书,从中分辨出了那些字怎样的排序构成这一篇阵法,而后拿了纸笔开始刻了起来。
当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他抬头望向归来崖之外,忽然见到远方正午的悬日直直地向地面坠下,天空之中沦为黑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