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竹道：“那就不要找了。”

乔绝道：“我受了草族的恩惠，不能不还。那时我还小，病重垂危之际是草族的先辈救了我，用的他们族中的至宝。”

对于草族的印象，卿竹觉得十分不好。

当初他睁开眼时一切都是混沌的，可往后的岁月里，当初雨中的场景变得越发清晰，那些听不懂的话变得愈加熟稔。

偶尔夜深人静时他会想起那些幽绿的眼睛，想起草妖的兴奋和幸灾乐祸，想起自己闭眼时见到的无数鲜血流淌在雨中的场景。

想起自己又回到了最初时的模样，手摸到飞鸟便死了，眼中见到花开便谢了，能用最诡异的术法炼制出祸世之剑的族群，不会是良善的。他道：“那我们不要着了，拿差不多的宝物还给它们好不好？”

乔绝轻轻摇头，没有回答，只是从手中变出了一套茶具，宽大的袖口垂下，深白的手指握着那黑色的茶壶一杯杯地倒下。

风带走了温度，茶水渐冷。卿竹看着那凉透的茶水，拿起一杯小口地喝着，探头眨着眼睛道：“凉了。”

乔绝起身道：“要和我去山中走走吗？还有几处山脉没出去，将魂魄收齐我们就回去。”

卿竹乖乖地点头，跟在乔绝身后走过那山石幻境，推开那扇厚重石门，走到了那遮天蔽日的黑暗丛林之中。

而后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在离木屋很远的地方设下了传送阵，到了另一处看不太区别的同样潮湿黑暗的树林之中。

卿竹道：“我们要怎么找？”

乔绝拿出了那卷刻了凹陷纹路的书卷，将最后一笔画下。

那上面的阵法卿竹印象十分深刻，他从前就偷偷刻过，此时见了有些心虚，只能低着头拉着对方的衣角。

笔画落下之时，面前的场景就变了，原本漆黑昏暗的树林亮起了幽幽火光。这里见不到太阳，也没有光芒，因而火光的出现反而衬得整个森林之中有了温度。

周围没有什么亡魂，只有无数尸骨，大多是木质的，看上去像是枯死的树木一样。紧接着，一盏明火亮了起来，照在他们的身旁。

卿竹问：“这里怎么没有亡魂呢？”

乔绝道：“妖族往往会将对手的魂魄一并抹灭，因而亡魂极少。”

卿竹点点头，又跟在对方身后走着。那盏黄色的火焰很亮，盖住了周围的青火，若只闭着眼睛会有一种回到归来崖时的错觉。

他们走了许久，走到明火熄灭了都没见到亡魂，乔绝又点燃另一盏灯笼，提在了手中，第二盏熄灭之时，仍旧未看到亡魂。

这里的山极其辽阔，四面八方看上去都差不多，头顶上偶尔横过高高的黑色枝干，远远看着像是巨蛇盘旋在头顶看着，树叶太密，遮得半点阳光都没有。

直至第三盏灯熄灭时，乔绝伸手画了个阵法，那与传送阵极其相似，却又有些细微差别，卿竹不久前才学过，据说是能够通过这个阵法回到来时的地方，无论身处何地，这个阵法在书中的名字也叫做传送阵，只不过更加拗口一点，叫生死传送阵。

卿竹有心展示一下自己近些年来学的阵法，也跟着画了一个，抢先一步走了进去，跨过那简单明了的传送阵光门之后，眨眼间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他刚要说话，头顶就落下一片巨大的叶子，将他盖住。他疑惑地抱着叶子爬了起来，就看到乔绝站在身后看着他，看上去仿佛有些开心。

卿竹疑惑地看了两眼，将树叶递了放在一旁，眨眼道：“我厉害吧，这个阵法我也会。”

乔绝点头：“厉害。”

卿竹又问：“这亡魂有点难找呢，怎么都找不到。”

乔绝点头，道：“山脉辽阔，确实难寻。”

卿竹问：“那今日还找吗？”

乔绝道：“回去吧。”

卿竹点点头。

回到木屋看到那些魂魄时，乔绝的情绪又明显低落了一些，卿竹想：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阳光，青火看久了的确对人心智有损。

他望着远处忽然心生一计，他跑过去遮住了乔绝的眼睛，而后又很快放手。

只转瞬之间木屋外面的空中便出现了一轮明亮的旭日，绚烂的光芒顺着树梢落下，彩色的光斑透过水雾落在了乔绝身上。

卿竹指着远处那明亮的光线，道：“你看，太阳升起来了。”

乔绝看着那轮太阳，伸手遮住，那阳光就瞬间消失，他笑道：“正午的时候这里能看到太阳。”

卿竹垂头道：“那你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乔绝轻轻地叹息：“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