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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弁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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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夸张。

我走回二楼的观看席位上时,柴大寿正怒不可遏地举起一排座位向一旁砸去。

他举过头顶的祷告堂的座椅上被他赋予的雷霆般的憎与力,和背后仁慈地侧低着头的圣母像,形成了极具戏剧感的画面。这样的攻击下花垣武道凶多吉少,想到这点,我放在栏杆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不,不行。还不到我要出手的时候。

一阵巨响过去,木制座位的一半直直撞击在地面,登时化为一片碎屑。小规模的烟尘散去,剩下残缺的那一半落到一边,柴大寿的攻击目标这时才喘着气露出其面目——柴柚叶。

我意识到场上的局面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向了麻烦的方向,连忙开始确认现场情况。盛怒的柴大寿、狼狈不堪的柴柚叶、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的柴八戒,还有鼻下血液不断坠下、伤得最重的花垣武道。稀咲铁太的计划可能比我想的要紧密,现在摇摇晃晃站起来、脸上尽是伤痕、却还在说着“我是来救你的”“我会让一切都结束”的柴柚叶会犹豫的时间或许他都大致猜算过,所以她才能来得如此及时,又如此隐蔽。

“是你?”柴八戒回过神来,愤怒地对着花垣武道吼道,“是你告诉她的?”

花垣武道抬起头,嘴巴张开又闭上。看来是柴八戒提前告诉了他今晚他的计划,他才落了这样的嫌疑。不过我从刚刚开始就觉得奇怪——是什么让怯懦的柴八戒忽然鼓起勇气来要刺杀自己的哥哥?我早已巧妙地将柴大寿和佐野万次郎的关系进行了柔和处理,既然黒龍和东京卍字会之间没有了过去那样一触即发的矛盾,那理应不该如此之快便出现这样过激的情形……是谁在我加了水稀释的仇恨里又添了一把粗盐?

柴柚叶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她长兄身上移开,警惕地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是他。是稀咲,他告诉了我一切。”

她的话似乎终于点醒了迟钝的勇者。花垣武道脸上的表情染上了将惊恐和不安糅合在一起的情绪,这时才意识到了自己临时和稀咲铁太合作的选择天真得可怕——亏他在未来还因为那个人濒死了那么多次,真是吃一堑却不长一智。

在花垣武道愣神的时间中,柴大寿窸窸窣窣地脱掉了他身上的衣服。身材真好。我的目光顺着他的肌肉线条下滑,最终落到了他腰间一抹猩红的伤痕。血液的流动很灵活,伤口细长,应该是刚刚被捅的刀伤。柴八戒的手抖得像是下一刻便要他站上断头台,那就是他姐姐所为了。

但是那血鲜红的颜色也意味着捅得不深,并未伤及内脏造成出血。

如我所料,柴大寿也确实用得意的语气道出了柚叶的失手与自己平安无事的事实:“悄无声息地用全身重力压在刀上来偷袭我,做得好,柚叶。但你还是失手了。”

“要怪就去怪他吧,他喊了你名字,我才反应过来了。但是,”他将自己在沾上血的手放在一边,认可柴柚叶的刺杀思路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和眼中的愤怒相斥着,渐渐的,那份笑意在他的话语间被怒火燃尽,他又恢复了那副暴怒的样子,“你们居然联起手来要杀死自己亲哥哥……我那么爱你们,用尽我全部的心力去维护你们的生活——你们怎么能如此无耻,又自私?”

他这副盛怒的样子前所未有,纵然是我,也没忍住往后小小退了半步。

我始终认为,即使我成功通过话语让他理解了他以往的爱的错误,我也无法为他弥补他对他的姐妹兄弟犯下的过错,这份过错的代价必须要他自己去偿还。设身处地去想,我应该不会让这样的哥哥在我的生命里存活如此之久,早应离家出走又或者在某天饮食中下毒,柴柚叶他们两人算是情真意切地爱着这位脑子有病的大哥,才能忍耐如此之久。

“不对。大哥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无所谓我们自己的想法,”柴柚叶坚定的声音像清冽的泉水,划开因为柴大寿的低吼变得沉重的神圣空间中的气压,仿佛划开“你用‘家人’的概念束缚着我们,利用着我们——

“你是恶魔。”

只有同样出生后于这宇田川教堂受洗、同样每日餐时望着时钟边的十字架、同样在过去于礼拜天风雨无阻地来此地祷告的她,才能如此准确无误地说出会让柴大寿陷入无尽怨恨的话。同样的成长环境和命运般的血缘关系将他们永恒地联系在一起,造就了彼此间的超乎外人的理解,却也造就了彼此间的爱与恨炼化的孽海。

她会死。

我心中盘旋的鸦群在试图告诉我一个可能性:在未来销声匿迹的柴柚叶,或许便是死于同兄长这场鱼死网破的血色的家庭伦理剧中。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间的关系瞬间走向如此极端的方向,但这件事的结局无疑会让卍龍联合浅薄的联盟关系彻底崩盘,而「十代目黒龍」的余部毫无疑问会成为一块临近结成日决战的香饽饽。吞下它的组织便会离胜利更进一步,所以我也不会让出去。不过鉴于稀咲铁太到现在为止缜密的布局,我很可能争不过既提前有所准备又比我更加强大的「天竺」,还会暴露「弁天」的踪迹。

我不能莽撞地出手。

不能冒险。

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便放松警惕。

眼见柴大寿沉默着一步步走向毫无退缩之意的妹妹,眼见着他的拳头又一次准备挥向妹妹的脸,我还是没能沉住气,喊出了他的名字来。

晚了一步。

我翻过二楼栏杆跳下去的同时,余光中的柴柚叶已被远远打飞,后背重重撞在教堂大门上,发出犹如沉闷的钟声的响音。但不愧是与怪物般的柴大寿一条血脉的孩子,不愧是承担着兄弟的错误坚强地成长起来的孩子,她仅仅紧促了呼吸,却没痛呼出哪怕一声。

我的坠落声总算打断了那名为愤怒的火焰,柴大寿缓缓将怒目转向了我。但我的出现似乎没有带来正向的效果,他的面目因为更甚的怒火而扭曲:“你要和他们一起,背叛我吗?”

真是糟糕的反应。

//

“彩窗很美,和我看书时想象的一样。”我笑着提起一个无关的话题。

刚刚跳下时没有调整好着陆点,我的脚踝有些疼痛,现在只能缓缓移动自己的步子,来调整出一个既能让柴大寿对我放下戒心,又能让他无法一下子靠着暴怒把我打成肉酱的距离。我微微理了理头上将头发都藏进去的鸭舌帽,让他们至少能看清我的眼睛。

“黑石?你怎么在这?”柴柚叶意外地还记得我,明明在现在的时间线里我和她仅有的接触只有在柴家那匆匆一面。

“我来赴约,”我环顾了一周,他们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相同的在于因为我的出现而有些疑惑,“没想到这么多人在呢。”

听见我提起“赴约”,柴大寿眼中对我的怒火总算消散一些。不过,他的面部肌肉依然是紧绷的状态,对准备杀了自己的弟弟妹妹怒气理所当然地没有忽然因为我的出现而消失。

真难办啊……我对于处理家庭伦理矛盾这种事,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值得表扬的经验。“话说回来,”我撇开话题,试图拖延时间等待某位家庭伦理大师来救场,“你们的关系怎么一下子恶化到这个地步?”

柴柚叶听到我的话,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她瞥了眼自己那位这个时节还是没法克服恐女症的弟弟,转头来向我开口:“这是柴家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了,带着这家伙一起跑吧。”她看向了脸上鲜血淋漓的花垣武道。

她实在是一位称职到有些愚蠢的姐姐,但因为她那像八公一样的固执态度,让这份愚蠢也变得是可爱的。我摇摇头,驳回了她的要求。“这件事并不只是柴家的私事。你们当中任何人死在这,对东京暴走族如今的局势而言都会造成相当大的影响。柚叶,”我看向她,微微笑起来,“把所有责任堆到自己身上很累吧?有时候向外求助也没关系哦,我会来救你——还有救他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我的目光转向了柴大寿。他那双像龙一样的金色竖瞳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聚焦在我身上,对我擅自插手他家事的烦躁、对弟弟妹妹的愤怒,以及那一点从我未遇见到他的很多年前的某一刻起便深埋在他眼底的悲伤和孤独,一瞬间都熔化在他的视线中,投射在我身上。说到底,失去暴力为他戴上的王冠,柴大寿也只是个在父母教育失败的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十六岁男孩而已。

“我——”

令我意外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听稀咲说,”柴八戒似乎误以为我话中的“他”指的并非是他哥哥,而是他自己,在这一刻稍微克服了他的恐女症——他依然面对着他的姐姐,但说话的内容确实是对我的,“黒龍在密谋和天竺合作。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是大哥他最近强令我加入黒龍……我想,稀咲说的可能是真的。所以,我想——”

“想在黒龍和天竺合作、让东卍的处境彻底完蛋之前,”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把大哥打下台,自己承接黒龍吗?”

柴八戒花了点时间接受自己在和我对话的事实,费力地点点头。

“虽然你终于敢和我说话了值得表扬,”我敲了敲太阳穴,“但脑子真是笨得可以。哪怕让野藏那家伙来,也不会被骗得这么彻底。”

“野藏是?”柴八戒呆住了。

“另一个蠢货而已。”我现在真的是发自内心为柴大寿能有这样一个弟弟而感到惋惜了。

从始至终竟然都是稀咲铁太做的局。不过,想来多年来遭受虐待的人一时半会没法完全信任变好一些的施虐者,会被稀咲铁太利用——虽然那个谎言劣质得让人无法相信居然真的起效了——也在情理之中。

“你家大哥虽然品行是坏了点,”我咳了咳,“但脑子还没笨到会把自己引以为傲的杰作往火坑里扔的地步。”

柴大寿听到我的话不满地切了一声:“别得着空就骂我。”我笑着摆摆手道歉,观察他的状态似乎稳定下来了,总算安心一些。不过,就算弟弟对自己的杀意源自于他的愚蠢和别人的欺骗,按他的性格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揭过一页。我余光里的柴柚叶依然警惕地握着手里的匕首,这个举动自然也一点不落地被柴大寿收入眼中。

还得再推进一步……果然还是得让他们打一架吗?花垣武道看见他们打起来定然又要着急上火地去拉偏架,凭他现在的状态,大概两拳内就会陷入短暂休克。关于「时空滞留」的了解还不到全部,他不能在这里死去,所以还是得保证他活下来才行——真是让人头疼的时刻。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微微偏过头,将祷告堂的侧门纳入视野范围内。拖了这么长时间,那个人也该到位了。

仿佛玛利亚垂怜我期望柴家兄妹和睦相处的一片苦心,在我想到他的名字时,祷告堂的侧门被缓缓推开,令我久侯的骑士穿着和花垣武道一样的东京卍字会特攻服到场。

“呦,”他看上去倒是一幅轻松的样子,不过身上将细雪蒸作薄雾的热气出卖了他来程的焦急,“久等了。”

三谷隆,心理与人格都相对健全的他在这个家庭伦理闹剧中是最合适的调解员。他的出现直直将柴家兄妹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柴八戒惊讶地喊了声“小隆”,他大哥则挑了挑眉,又看了眼花垣武道,似乎在等他们就他的这身特攻服的含义做出解释。就连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柴柚叶,也意外地将握着刀的手微微放下去了一些。

松野千冬紧随其后,和我对上视线后直起腰,弯着被打肿的左眼,笑着朝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做得好。”我做着口型回应他。

“就连东卍的二番队队长都在这的意思是——”柴大寿拉长了音,眯着一边眼睛,做出一副吓人的表情来,唬得花垣武道往后撤了半步,“让卍龍联合,就此解散吗?”

只有花垣武道在这时,这场斗争的性质还只是柴家的家事,这之间两个组织的摩擦则被掩盖在下,但三谷隆作为东卍二番队队长到来,便将这样的摩擦抬上明面来。这也是我叫三谷隆来的目的之一。

现今黒龍和东卍因为我和对天竺突袭的怨恨而维持着合作关系,但同时,他们固执地保持着各自原先的特攻服,又有柴八戒这样一个黒龍总长作为兄长来说怎么都希望让其成为他的作品的继承者亦或一位称职的左右手的人存在,一种微妙又不容忽视的缝隙割在两个组织之间。而我的「弁天」又是如此幼小,需要人手也需要名望。我们三方都需要一个契机,让本来的信任关系更加紧密,又或者让一棵幼树茁壮成长。

今晚是一个调节的好时刻,三谷隆这样聪慧而又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敏锐的人,应该理解我的用意,所以才会在这寒冬穿着薄薄的特攻服单刀赴会。

“今晚的事和卍龍联合没关系,”三谷隆利落地脱下他的特攻服上衣,露出衣下结实但在柴大寿面前显得十分单薄的身板,“是我和你——两个哥哥之间的事。”

这家伙……完全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咬牙切齿地接住三谷隆扔到我这边的外套,认命地走到柴柚叶身边,轻轻披到她身上。她仍然紧握着那把匕首,面对我的靠近也表现出了抵触的态度。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让她成为不稳定因素,只好对她的手腕稍微用力一些,迫使她吃痛地一时脱手。她似乎还有反抗的意图,我便拍拍她的肩,仗着她如今浑身是伤,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在祷告堂的长椅上躺下。

她太累了,不管对什么都是。我轻声告诉她,已经不用担心了。而那犹疑的目光最终没能敌过我的花言巧语,柴柚叶很快便睡过去,脸上的青紫肿胀变成悲壮的色彩,停在她精致的脸上。我站起来,向转头了确认情况的三谷隆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他到底还是那个温柔到这时会让我有些窝火的三谷隆。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不是处理柴八戒引起的卍龍联合的嫌隙,而是为了做柴大寿最讨厌别人做的事:插手柴家的家事。

“赫和我说了八戒的事。真是丢脸啊,那样懦弱,”三谷隆看着比他高不止一个头的柴大寿,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绝对不是向弟弟妹妹出手的理由。”

三谷隆的话没有让柴八戒像刚刚对花垣武道那样对我兴师问罪,那个懦弱的弟弟耸着肩扭开头,不敢和他哥哥对上视线。看来在我和三谷隆揭发后,三谷隆就已经去和他确认过情况了。

“所谓哥哥,就是不管弟弟妹妹做什么错事,都不能生气,必须笑着包容、教导他们的人啊。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三谷隆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爽朗地笑着喊话道,“你要是不明白,我就来用拳头教会你好了。”

用拳头……教会……柴大寿吗?

真的假的。

“自作多情的人变得多起来了,真是一个比一个烦,”柴大寿不出意外地又烦躁起来,皱着眉看着和他同样赤裸着上身的三谷隆,话里话外还不忘踩我几句,“你们东卍的都喜欢随便插手管别人家事吗?连带着东卍外的家伙也这样?”

我尴尬地干笑两声,撇开头的瞬间注意到了祷告堂角落的黑暗里闪过人影,不待我细看,那身白色的黒龍特攻服便在灯光下露出一角。狡诈的狐狸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笑起来,连带着他耳边的耳坠也晃了晃。

九井一。

“三谷!”我回过神来,下意识大声喊出那个最有可能受袭的人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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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比我转去的视线更快一步,及时传达到了三谷隆耳中。

他堪堪躲过和九井一一样埋伏在黑暗里的乾青宗的铁棍,却来不及反应下一秒狠狠砸中他腹部的柴大寿的拳头。清晰可闻的打击声令人心惊胆战地响起,三谷隆又被揍飞到我身边。我也没空去想其它,掏出手机提前按好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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