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骆驼”?
大漠前。遥途陌,无惧困疲顽。
西北一带,大多数人都生活在沙丘上,那等浩浩渺渺的不毛之地,黄沙万里,寸草不生,且极易迷路,居住在这里的人民,几乎每次出门都是靠自家养的骆驼认路,一对骆驼走成一条直线,骆铃叮当,永远不会迷路。
滚滚黄沙望断边,征人多少次中眠。至今夜静风时起,犹听冤魂诉苦煎。
可近日以来,常有居民销声匿迹的意外事件,人们骑着骆驼出去,几天几夜都不归家,最开始,只是消失几人,那一片村里的人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宝贝,不日便会带回村里。可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之后再无消息。
漫漫黄丘无尽,来时足迹埋沙。不见爬虫飞鸟,骄阳红染天涯。不怨艰难跋涉,只为漠外吾家。
之后好几十人出去,又是同样的结果。那里的村长不敢带人去找,只好如坐针毡地坐在家中静候,没想到真回来了!他激动地带人前去迎接,却只望见了几匹疯跑、驼峰软塌、口吐白沫的骆驼!身上四周还散发着黑气!众人都开始惊慌,实在没法,村长给中原武林差了信,收到信的是天下第一宗门——行云宗。
西北一带交通不发达,信足足传了五日,才传到中原,又过了两人,才让行云宗接手此事。也就是说,青鸣山的残荷殿收到此信时,已是七日后……
残荷殿位于青鸣山北偏东方向五里处,是离行云宗大殿最近的殿堂,因故,行云宗内紧急的大小事宜,残荷殿是最先接到消息的,宗内的文章奏折,江湖上、各个地区的来信求救,也会先过残荷殿的手……
“快快快!快去禀报藤栩殿长老凌霄!”
事实证明,残荷殿的主人,属实没什么用……正是方衡。他武功算是不错 ,达到“无我”的境界,灵剑“不枭”也已开灵,与自身融合,本命是株水仙。但与行云宗其他长老相比,也就只能比得过前任结界长老千琴忧了……
谢听妍站在一旁,问道:
“为什么每次您都把这种大事件丢给凌霄长老,而不是您自己处理呢?”
方衡瞥了她一眼,顺手将手上紧握的信纸扇了她脑袋一下,轻飘飘的,一丝感觉都没有……“你师尊我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与魔打交道?!”说罢,将信纸递给殿内守门弟子,“交给藤栩殿。”
“可您前几日还下山与人叙旧,喝酒听曲儿……”她小声嘟囔。
这次方衡手里没有信纸,而是抄起一卷竹简,猝不及防间,狠狠敲了谢听妍脑袋一下,瞪着她……
“就你懂!”
——藤栩殿。
树树山鹕唤,村村竻竹围。炎云秋更起,清露午芳晞。
甘溪溪上绿猗猗,映日含风千万枝。最有一枝清似玉,春明开向凤凰池。
凌霄在后殿下棋,公玉卿在一片刺楠竹间练剑。从凌霄的角度来看,只要稍微偏头,恰好能看见公玉卿在竹林中的身姿。凌霄今日心情甚佳,他拿了一副棋子来,摆在后殿桌案上,案上有一株红梅,插在青花瓷瓶中,与屏风后的竹林相称,是蔻梢绿中一点红。
他叫上小徒弟公玉卿,后者原先以为,师尊是邀请自己陪他下棋,凌霄听完这句话后,笑不拢嘴……
“邀请?呵……你莫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他果不其然,如往常一般不穿外袍,身上只挂薄薄银白绸衣,似天地间的一抹雪色……
公玉卿原本就没太多期待,想来也应是如此。凌霄精通棋艺,一手操纵黑白棋子,自己也能跟自己下棋……何须轮到他来陪衬?当摆设还差不多。
围棋本来是一种“争”之道。凌霄从不局限于传统的“棋盘规矩”。
他一人执手黑白二子,淡化棋的胜负一面,所谓“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胜固欣然,败亦可喜”。
将围棋与天地人生之大道联系在一起,所谓“围奁象天,方局法地”,“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一阴一阳之谓道。天地阴阳,
相生相合,是天下和谐之道。
不过凌霄所下的气,与其他棋手所下不同。他每一步棋都蕴含着灵力,每走一步子,棋盘微震。
公玉卿垂着眸,提着“不欺命”步入刺楠竹林……一招一式,除了前段日子绫罗宗师的指点,其余皆是凌霄所教。后者没有瞧他一眼,两指夹着棋子,思量几秒,一白子稳稳落入交叉线的一点。
“没点长进。”他单凭剑气起伏波动,便能判断出公玉卿所舞招式。入门这么久,连半招个自创造的剑法都没有悟出,总是练别人所教,如此要如何才能有所成就?凌霄如今已然达到“无我”的巅峰,估计再过半年不到,就能到达“不动心”,与罗诗婴功力平起平坐……而公玉卿此时才“无我”初阶……
少年目光冰冷,他的身影在翠碧竹林中穿梭,究竟要如何……才能让师尊满意自己……
凭眺。有碧山廿四,秦眉娟妙。荔枝未少。似丁香、一样雌雄小。与盘中、红蓿芬馨共啖,谁似儒官好。
玉杯篇,洞玑草。休叹笺经苦不早。
为道。一毡虽冷,诸生师保。
……
“快去禀报凌霄长老,残荷殿有要事相告,事关魔族,事不宜迟!”残荷殿一弟子停在藤栩殿门前。
守门弟子没动,并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敢叨扰凌霄下棋……
“愣着做甚?”
公玉卿察觉到了前殿的动静,停下动作,穿过屏风,凌霄依旧一动不动,稳如泰山。这棋……只差最后几步,他皱着眉,嘴里抱怨:“扰人清净,没点规矩。”
“师尊,或许他真有要紧事。”公玉卿收回剑,低头观察桌上那盘棋。白子竟更胜一筹……自古以来,都是黑子先下,水平高的与水平低的下,俗称饶子棋,高手执白,水平低者执黑先下。而凌霄一个人,想必是遵循最初使的“先黑后白”。
不过他观这局势,黑子也不是没有胜的可能……
凌霄见公玉卿看得这么入迷,道:“你有想法?”
“不如‘盘渡’,使不相连续的棋从沿边一路或二路渡过,转危为安。”这与一般的渡略有区别,往往须运用一定技法。
公玉卿能想到这点,倒是让凌霄有些惊喜,可表面上他还是波澜不惊,又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