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束光打过来,我无法看见审问我的城主的神情,可我脸上神情肯定无法再隐瞒。
城主还没有进来,我只能看着玻璃外面一脸严肃的言之和编号1,以及看不清楚神色的城主。
我的芯片被抑制,除非我洗脱背叛城邦的嫌疑,否则我绝无逃出城邦的可能。
我本不该隐瞒言黑就是蓝玉寄生体的事实,可是我对蓝玉的感情很复杂。
我无法完全爱蓝玉,因为她是我的敌人其次她抛弃我。
我又无法彻头彻尾的恨蓝玉,因为我一直记得在幻觉中那个名为高琪的刺青。
我不知道蓝玉到底对我是什么感情。
也许我只是她生命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沙子。
蓝玉的寿命可是无穷无尽,而我的寿命仅仅只有百年而已。
分别是必要的。
可是蓝玉已经是我记忆里仅存的温柔,我不想将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拒之门外。
我不想蓝玉死,更不想言黑死。
可是手上的镣铐提醒着我该说实话,这样才能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就算我在这里包庇蓝玉,蓝玉肯定是完全不知道。
对于一个长生种而言,百年如此的短暂。
随着时光长流,蓝玉肯定会忘记我。
没有人告诉我怎么办。
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良知的呼唤。
在我企图将小黑卖给实验室时,我的良知开始隐隐作痛。
在我为活下去和同类厮杀时,我的良知无数次对我发出警告,可我却置之不理。
在我为成为376正式队员时,我良知早已交给城邦,而城邦也将我的良知泯灭。
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良知。
又何谈为良知而奋斗呢?
我甚至连自己该怎么做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如何面对城主。
城主说我是他最器重的孩子,可城主最器重的孩子却对自己的道路充满疑惑。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为谁卖命。
我更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兽人是杀不完的,人类也是如此。
兽人和人类之间的斗争只会持续,永无止境。
兽人想要更多可以生活的领地,难道人类就不想要吗?
人类想要独霸这个世界,难道兽人就没有这样想过吗?
这样的斗阵是没有意义的。
这本来就是死局。
恍惚间,我看见我面前从出现一个鸟笼。
这个鸟笼中的小鸟浑身沾满鲜血,不再鸣叫。
鸟儿最爱鸣叫,除非到濒死之际,否则没有人能阻止鸟儿鸣叫。
我刚要伸手将锁住的鸟笼打开,镣铐却再一次限制住我的行动。
我低下头摆弄着令我手腕极度不舒适的镣铐,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无论如何,城邦中流浪儿要么被冻死就是活活饿死。
只有极少数流浪儿能有成为实验室哨兵和向导的机会。
一般而言,能活到成年的流浪儿属于极少数。
况且就算是活下来,大多也是营养不良。
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就算成为实验室的哨兵和向导,也没有人能保证能否不成为炮灰。
我不知道言黑怎么样,可是直觉告诉我,言黑现在很是害怕。
就算我没有活路,也必须保护言黑,因为她是我的妹妹。
城主走进来,我听见纸张被翻动的声音,不知为何我莫名有些紧张。
城主亲自将我手上的镣铐解下来:“言白,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背叛城邦的事情。”
我本来还稍微安心,谁知城主话锋一转:
“虽然这些审问是无意义的,但还是得做出一个样子。言白如实回答,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失去信任。”
我望着站在玻璃后面的言之和编号1,他们冰冷的盯着我。
不知为何,我回句好。
城主反问:“你是言之的亲生孩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城主,我的确不是言之的亲生孩子,可是言之待我如己出。
要是我说出我是编号1的孩子,我可能彻底完蛋。
城主肯定知道编号1和林之言之间的事情,倘若我这样回答,我的出身就该被怀疑。
我握紧水杯:“不是,我只是城邦新德里的一个流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