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剑即是一件真器,只不过它此时正被庄玦握在手中,隐藏在袖。真器已能自发遮掩自身宝剑冲天之利气,此刻气息沉凝收敛,几近于无,以至于根本没有被对面之人发现。
掌门又道:“能炼制一件玄器,道友想必出身不凡。”
他这话隐有试探之意,庄玦不答,只道:“无论我是否出身不凡,你们都已追了我很多天。”
他向周围扫了一眼,随即道:“之前是单人或几人,现在是一整套剑阵了。”
“我们飞云剑派并无恶意,只是想请道友回山一叙。”掌门人说,言辞虽然有礼,态度却不容拒绝。他看了一眼庄玦,心下仍惊讶于自己的“心雷目隐”一术对其完全失效。
他这一术于眼中隐含神雷之力,若遇寻常妖邪,不需动剑,只要一眼便能以目中雷意破去神魂,荡灭邪氛。而对于修士而言,虽然不至于像妖邪那样惧怕雷电,但被他以天雷修炼而出、藏在眼中的雷之精魂扫过,怎么也会神智涣散一会儿,足以让他探出端倪。
可到了此人面前,莫说看出他的底细,“心雷目隐”一术只触及到他的障帽,就被轻飘飘地拦截和化解了下来。
此人很需谨慎提防。但申长老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庄玦看了他一眼,突然向前踏出一步。他这一步触发了林内的紧张气氛,剑光顿时如水一样地波动起来。
掌门厉声将带来的门人喝止:“不许动手!”
他再转过脸来,对庄玦的态度也变了,语调更沉,怒意浮现:
“道友是要蓄意挑起与我飞云剑派之间的争端吗?!我好言来请,只是希望道友与我回山一叙,将申长老之事弄个清楚!道友,你废了我申师弟的修为,就想这么随便的一走了之?”
庄玦闻言,道:“他拿了不属于他的东西。我则奉命将东西取走,如此而已。”
他又说:“至于他的修为为何消失,我已经向之前来过的你们的人讲过。但我不介意此时再讲一遍。”
“我的一部分失物,已经被他炼化进自身修为之中。所以,为了取回失物,我只能将他的这部分修为炼化,分离出了最初的那道剑气带走。至于他的修为全部失去,我不知情。”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真要说的话,是我救了他,不然他会死。好了,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也已经对你们的人重复过很多遍。”
“道友还是和我们走一趟的好。”掌门人语声沉沉,道,“此事也不能尽听你一家之言。还是随我们同行,将事情彻底查清楚之后,自然任凭道友来去。这样对道友也是一重方便。”
庄玦抬头望天。
不知年岁几何的巨大苍木横展枝条,树叶密密麻麻,将天空也遮蔽。
他再向四周看去,星星点点的剑光不仅是在视野里,也在他的心湖里展开。每一簇剑光火焰的飘荡,此时都分为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心湖之中。
很难得的,青冥剑竟听他也叹了一口气。
手腕轻转,袖摆之下,青冥剑如同一泓清波,悄然流泻而出,被庄玦端端正正,捧在双手之间。一手持柄,一手将它摊在掌间。
它的光芒隐隐,像是一拢青色的雾气。但捧在庄玦手中,仪态静美,没有被周遭起伏动荡的一整片光亮淹没分毫。
庄玦说:“能说的我都说过了。多说无益。”
“我道未尽,不能与道兄同行。”他说,“看来你我只能凭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