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星白眼神微动,似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瞥了容艾一眼。但他这一点微小的表情变动实在太快,以至于即使是一直分出注意力来观察他的凤剑阳,也难以分辨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感觉……伯星白好像在这一瞬间,就已经确认了什么似的。
他有一种没来由的直觉,没有任何判断的依据,完全是凭借一点剑修本身对于“危险”的感应,觉得伯星白很可能知道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伯星白如此镇定的掌握全局,不由令他心中升起一种振奋的战意。
凤剑阳心里并没有任何反叛宗门和伯星白的意思,但是身为剑修,挑衅与对抗威权,仿佛是刻在他骨血中的一重意识。
他跃跃欲试,伯星白果然也一如所料。
旋锋界的伯宗主平淡地说:“不知凤长老查出了什么?”
凤剑阳于是盯着容艾的面庞,一字一句,清楚分明地回答他:“飞云剑派本是托庇在旋锋界之下的下宗,旋锋界因此对它有护佑之责。却不想望星阁主为了谋夺其门中宝物,勾结邪道修士,设计将其满门谋害后,又为了推卸罪责,又与天枢池合谋嫁祸其他无辜修士,对那位修士设下高额的悬赏,致他四处奔走,无处可托。”
他向前逼近了一些,双目灼灼,气势逼人,几乎令人错觉在他的注视下,会有火焰从他落目之处灼烧起来。
凤剑阳咄咄逼人,他直视着面前二人,说:“究竟要如何处置?我请宗主给我一个答复。”
***
青冥大声说:“就非去不可吗?!”
它问话的模样也颇为气势汹汹。
居清绮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他点了点头,说:“既然你问我,那我就要说真的非去不可。”
青冥简直气结。在这么很短的一瞬间,它简直立刻怀念起了庄玦,因为庄玦日常说话做事都很认真,即使偶尔之间也有互相打趣,也都是浅浅带过,绝不会像居清绮这样,说出这样显然在刻意戏谑它的言论。
本应是全天下最高洁肃穆、最穆如清风的人,大名鼎鼎的明和真人,曾经站在高处保护过整个修仙正道的离合崖的掌门真人,真不应该是这样。
“我不知道掌门真人什么时候对他人的道侣大典这么感兴趣了。”青冥哼了一声道,“修仙人本该一心向道,结什么伴侣。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掌门真人你自己去就好了,不必带我。”
“为什么要对成婚的修士们心存偏见呢?”居清绮笑道,“道侣就是同伴,你难道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想要和同伴们永远地呆在一起,久久的不能分别吗?”
青冥很不服气,它立刻做了反驳:
“当然有。你就是我的同伴,但我们不需要结道侣也可以长长久久的呆在一起。”
它难得有说这样幼稚又孩子气话的时候,居清绮哑然失笑。
“但人和人之间,不能如人与他的本命剑一般相处。”居清绮温声答道,“我有很想一生都作伴的人,所以我能理解他们的感受。而青冥你——”他又笑了一下,很温柔地一垂眼,仿佛是在看不懂事的小朋友:“你作为一把剑,不能理解很正常。嗯,而且这样对你也好。”
青冥苦思冥想。
它忽而严肃起来,说:“我曾经想和庄玦做永远的好朋友。”
它果然又把话题绕到庄玦身上来,居清绮在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我对他说,外人不可信赖,只有人与剑的关系才是最紧密。可是——”它沮丧地说,“最后结果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