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主人同意便随意进入,纵然是客室,未免也显得稍微失了礼数。”
伯星白则道:“明和真人今日不是也擅闯进我的殿内?何必在此时突然又斤斤计较。”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走进来,一直走到容艾的身边站定。
人如其名,伯星白走过来的时候,像是一同带来了一阵冰冷的星辰气息——近在咫尺的同时仍让人感到遥不可及,星芒耀眼,无法忽视。
伯星白淡淡地说:“容艾,你应该回去了。”
居清绮本与容艾对向而坐,中间只隔一道桌案。玉佩还在他的手中,他的眼神一路随伯星白移动,直到对方来到自己面前,于是短暂地垂下眼去,微微一笑,将手合握成拳,向下放在自己膝上。
他向容艾微笑道:“望星阁主?”
容艾站起身来,向他深深施了一礼。
“深夜相扰还能得明和真人款待,已是过分的荣幸。既然宗主已至,我就不再打扰真人,这便退去了。”
居清绮也不强留他,闻言当即笑道:“好。”
他一挥手中白玉塵尾,就当相送,并不起身。容艾向他再次拜谢,又转过身来退开两步,与伯星白正容相对,与他行礼作别。
伯星白也道:“我一会儿再去看你。”
这个答案倒有点出乎容艾的意料。
他愣了一下,但也不过很微小的一瞬罢了,几乎令人无法察觉。居清绮仍在对面看着他们,容艾于是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只是露出一个与他们日常相处时别无二致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伯星白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衣角,直到最后一缕颜色与身上环佩微击的声音也彻底消失,这才转目移身,肃容以待,不再与居清绮侧身相对。
长久地将半边身子对着这位天下第一的大乘期修士,直到现在才转过身来,这实在是失礼的举动,想来世间除了伯星白,也实在难再有这样心高气傲的修士。
不过居清绮对此不以为意。
他对礼节仪规这方面一向看得很淡,并不在乎别人细枝末节上的冒犯。方才出言,也只是因为伯星白擅自闯入了他与别人的谈话。
这种语言上的交锋,无聊却也必须,不然闭口不言会让人觉得过分软弱,堂堂离合崖的居清绮,若连捍卫自己的意识都没有,实在就显得过分可欺。而伯星白的言语反驳,也是出自同样的理由,毕竟在旋锋界内,他以宗主的身份被人责备,哪怕只是轻描淡写,也实在有伤颜面。
这世上不得不做的姿态,实在是有很多。大家心照不宣,却都无法省略。
居清绮由是和颜悦色道:“伯真人深夜来访,想是也有要事相询。请坐。”
伯星白却不坐。
白衣配剑,羽氅星冠,伯星白不说话的时候气势也足够凌厉迫人。他听到了居清绮的话,然而站在原地并不动作,只将目光向居清绮放在膝上的那只手上投来。
玉佩被握在掌心里,流露出来的,不过只有尾端一截朱缨,垂泄在居清绮的青色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