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坐,那便算了。
居清绮浑若无事,顺着他的目光,将那只右手移到桌案上。他松开手,玉佩悄然无声,自他掌间滚落,被平放在桌上。
居清绮淡然道:“我已经看过此物。伯真人若想立刻取回,还请自便。”
伯星白仍旧没有动作。
居清绮一贯更喜欢静寂幽谧的气氛,室内灯火便没有尽数点起,此时灯烛光影摇动,伯星白的神色便并非时刻清楚分明。
他在原地站定了一会儿,方才慢慢开口,似乎说话的时候仍旧在斟酌语言:“明和真人今日在大殿中,曾对我说有事不解,因此叫我空闲时分,前来商谈。”
“不知明和真人要问我什么?”
“原是此事。”居清绮从容道。
他说:“我方才已从望星阁主那里略知了些,也已经解答了我心中一些疑惑。至于剩下的……我虽然仍有不解,想来伯真人也不愿与我说。我又何必多此一问。”
伯星白淡淡道:“你想问我与那人相识的往事。”
简单干脆,足够的一语中的。
居清绮笑道:“已经不直接称呼封师兄的姓名了吗?”
伯星白一撩衣摆,这次终于在居清绮的对面跪坐下。
他摇头道:“真人走后,我独自再想,只觉得我问及封星江真人时,明和真人的回答,同我以为的不太一致。”
“哦?我自问句句说的都是实言……不知哪里引动伯真人的怀疑?还请真人赐教了。”
“明和真人说我之剑道,与封真人一脉相承,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只是——”
伯星白略一停顿,再次开口,话语里竟加入几分犹疑的语气。
他说:“真人当时说也有疑惑未解,我本以为是要问及那些过往之事。但事后再想真人当时言谈举止,却觉得……明和真人的反应,却完全不像是千年之后,偶然再遇到亲近之人的剑道传人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微微蹙起眉来,冰川一样的洁白面颊上,出现一点凝思的光彩。
居清绮温和言笑道:“既然如此,我岂不是在伯宗主面前过分失态了?”
他一向只称伯星白为真人,此时忽而改口称为宗主,倒像是一种对后发晚辈的戏谑。
伯星白不理睬他这种偶发的兴致,将目光投在桌案玉佩上,缓缓道:“……难不成,明和真人其实知道,我遇到的那人真正是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