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的东市那家招满楼易主了,现下新开了家名叫‘庆芳’的园子。”知春站在宋怜身后为她轻打着扇子,闻言笑道:“不知六公主说的可是这家?”
见到宋汐猛点头,马上要张口喋喋不休起来,宋怜连忙止住了她的长篇大论,不过此刻也起了一丝兴致,于是又问知春有何新奇。
“那里日间作茶楼,酉时起便有戏班子登台唱戏呢。既清雅又热闹,又加上戏班子里的几个小戏长相扮相唱功一样不差,茶点之类也是新颖,现下可是一票难求。”
宋怜听得兴致勃勃,忽又觉得怪异,“招满楼……那不是薛侍郎的侄子开的吗,地段又好、贵客也不少,生意一向不错,他怎么肯买卖?”
“这……奴婢不知。”知春把目光移向其余二人,见二人皆是摇头,于是又向宋怜请示道:“需要奴婢去查查吗?”
“不必了。”宋怜心思一转,立刻知道了是谁的手笔,也怪不得薛家肯把折腾了许多年的招满楼卖出去,原是怕开罪背后之人。
她这下倒要看看这庆芳园有何稀奇之处。
“告诉崔大人,酉时三刻我在庆芳园等他。”说着,宋怜也站起身来,敲了敲宋汐的脑门,就要往外头走,但是看着小姑娘已经急得眼睛里含了一包泪,宋怜忽地心软了,叹了一口气:“好罢,好罢,快走。”
宋汐闻言喜出望外,她很久没有见过皇姐,这次见面时也总觉得皇姐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疏离感,前几日去找她时宋汐心里便有些忐忑,不过看这样子,皇姐还是皇姐嘛,一点没变。宋汐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宋怜,伸手拽住了宋怜的袖子,就这么一扯,把宋怜彻底从凄风苦雨中拽回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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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庆芳园一票难求,但只要是在京都地界的商铺,还没有宋怜想去却去不了的。此刻她正处在庆芳园的三楼雅间,宋汐正在身边好奇地这也看看那也摸摸。
庆芳园建得分外清雅华贵,宋怜的雅间推开窗便是湖景,柳树绕堤遮住了夹岸的几排青瓦屋社,湖中零零几支荷花开得正盛,庭院中隐隐有笙箫琵琶之音入耳。来往的客人衣着皆非凡品,谈吐间已示身份高贵。
宋怜轻倚栏杆,一缕清风拂过,她眯了眯眼,像是才注意到上翘屋檐上的图案竟然是以金粉所绘,饶是她见了也不由得赞一句好大的手笔,屋内的装潢也是分外考究典雅,小院中传出的乐音一听便知道弹奏者的功力深厚,定是请了大家在此。
她这个妹妹,倒是舍得下本,怕不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砸在这上头了吧。宋怜用手轻轻点了点栏杆,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实而不需,的确也是上等良木。
她垂眼,湖边石子做的小径上两个人正在闲庭信步,不远处跟着一名端着茶水的姑娘。这二人看着有些眼熟,宋怜凝神想了片刻,应当是鸿胪寺少卿和……羽林郎将武鸣?他二人怎么勾搭在一起了,宋怜见那名侍茶姑娘虽然毕恭毕敬,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但显然是在观察前头二人的动向。
宋清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能听到一二与朝堂相关的事,于她而言,这庆芳园便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这同时也说明了——宋清在京都可用的眼线,不多了。
毕竟若是能从朝堂上直接获取消息,何苦又大费周章建这栋庆芳园呢?
可……为什么宋清不用宋霆的势力呢?按理说他们一母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前在还在京都时,宋清就爱躲在身后给宋霆出些馊主意。
宋怜的指尖嗒嗒地敲了起来,宋汐一看这架势便离得宋怜远了些,抱了块糕点静悄悄地啃着,时不时摆弄一下方才买来的小玩意。
“?——”
锣鼓声开场,搭在庆芳园主楼后的戏台上歌舞开场,宋怜所在的包厢位置自然是好的,不下楼也能看到全貌。
知春所言倒是不假,这庆芳园请的戏班子确实是在京城能数得上号的,即使是宋怜这般不怎么爱听戏的,也能听出个好来。
那小生确实身段不错,扮相上也精致俊俏,今日来的女客九成都是为了捧他来的。宋怜平日里听戏只是听个热闹便罢,不过碰到这样的唇红齿白的儿郎,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情之所至,甚至跟着轻声哼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