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岳杰深深为之不平，不禁义愤填膺地道：“梁邛他们凭什么都没搞清楚事情原委就冤枉你？太过分了！”

关左清楚康岳杰也就只能这般口头上谴责几句，终究无力做出实举，伤不了梁邛分毫，因而听听也就过了，内心并没有很动容。

关左与康岳杰错开视线，只凝视他身侧的虚空，喃喃地道：“可能是因为……我是同性恋吧。”

康岳杰闻言一愣，怔怔地看着关左。

关左此时也看向他，苦笑道：“你知道这件事的吧？”

当初李明磊在班上把此事闹得很大，而八卦这类东西天生就插了翅膀，在年级上传得最快。康岳杰所在的班级即使跟高二7班隔了好几层，他也确实对此有所耳闻，便实话实说道：“嗯，知道。”

康岳杰只是没想到，关左居然会如此坦然地跟他提这件事。

“可能在大家眼里，同性恋就是很不正常、脑子有问题的怪人，所以遇到这种事，便会第一时间怀疑我。”关左语带自嘲，颇有些认命的意味，“处处被针对这种事，我都习惯了。”

“不是的！”康岳杰摇头，语气严肃了起来，“关左，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想法影响！跟着他们的思路走，不知不觉有一天你就会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但一个人的性取向是天生的，并不存在原罪。他们会如此思维，那是他们愚昧浅薄的体现。被针对或者歧视这种事更不能习惯，永远不要妥协！你要保持愤怒，记得捍卫自己的权力。”

康岳杰突然有些激动，变得很代入，这些话像是在对关左说，但似乎又是在对自己说，待他从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漩涡中抽离出来时，就见关左正眼含热泪地望着自己。

“这条路很难走，” 康岳杰话里有话，“或许改道，人生会轻松许多。”

康岳杰动情地道：“但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我觉得你的性格非常坚韧，许多方面我都做不到像你一样勇敢。所以，即使前路是可预见的凶险，我还是想鼓励你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历尽千帆，最终过上遵循自己本心的生活。”

关左再次擦了擦眼泪，虽然眼睛一圈都是红红的，但精神已然振奋了不少，似乎真的有将康岳杰的话听进去：“谢谢你。”

康岳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身低头看着关左：“希望你的心情能快点好起来。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说明你信任我，我也要谢谢你。”

谁知，他这句话刚说完，关左就离开了座位，站起身抱住了他。

康岳杰感受到关左将下巴放在了他的肩上，身体贴了过来，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躯干，不知怎的，他的心跳不可控地快了起来。

康岳杰的双手僵在空中不知往哪放，就听关左在他耳边道：“这是一个属于朋友的拥抱，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康岳杰迅速道，似乎怕关左不信，末了还要强调一下，“真的。“

而后，他的手也就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关左的背部，心里怪怜惜的，继续安慰道：“会好起来的，都过去了。“

关左不再回话。

两人就这样在这间偏僻的活动教室里相拥。

然而，在康岳杰看不见的地方，关左的眼里一片清明，不见半分哀色或忧郁，甚至闲地瞧了眼墙上的钟表，盘算回家的下一班公交大概什么时候到，从而决定这个拥抱还要持续多久。

关左此生拥有的东西不多，资源匮乏到连自己的悲惨遭遇也要扒拉出来榨取价值，再辅以真假掺半的倾诉，最易博取同情，哄骗起人来得心应手。

但关左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可悲的，被梁邛欺负完了，还要给梁邛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