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宫的看了他两眼,若无其事走了。
姓宫的送过他钻石,是一个骰子项链,也给他塞过伪造的结婚证,但是从来没提过什么求婚办酒的事情。
那个逼自认为一直用武力和财力强势掌控着他们之间的进度,所以包袱贼重,在求婚此等你情我愿的事上没有十成把握绝不会出手。
浪子秦川还没准备好把信任交付给谁、共度一生;宫先生也在犹豫如果缺个大德绑架秦川的后半辈子,他自己这个短命鬼能否有始有终。
所以他们以裆下为指引活在当下,假装不需要抬头看前路。
但是,真的不需要吗?
秦川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手机,此时,忸忸怩怩删改半天的宫先生终于把消息发了出来。
【Kung:宝贝,我好想你】
秦川没意识到自己嘴角微微翘起,毫不犹豫回道:【傻逼】。
宫先生有一次跟他说,他看B站,有个up主在视频中骂“傻逼”这两个字的时候会把字幕打成“爱你”逃避审核,所以如果秦川再骂他“傻逼”,他一律当成“爱你”。
行吧。
【Kung:对了,我们在一起也两年多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秦川的心跳忽然逐渐加快,上到100,再到120,汹涌的血液擦过瓣膜、冲向全身,最终,扩张的毛细血管让他莫名地开始脸红。
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宫先生看着自己被砸得稀烂的右手和皮开肉绽、打了特效激素依旧愈合极为缓慢的伤口,自嘲一笑,把【你想要几克拉的结婚戒指】删掉了。
【Kung:当时梦境第三层窑矿那件事,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秦川的心跳又慢了下来,手机屏幕的荧光映在他脸上,他的山根仿佛是从额骨和眉骨上高高落下,线条分外英俊,壁灯在墙上打出的身影却在深夜显得寥落。
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
【川:那不重要】
他也在扪心自问,对他来说,什么重要呢?
这回宫先生回得很快:【你四点半了还不睡觉比较重要】
【川:晚安】
难道他觉得、甚至责怪宫先生还不够直接吗?宫为他做的傻逼事也够多了,他百次里能有两次回应,那他还想要姓宫的怎样?外人面前那么好面子、就连被揍断肋骨都要整理好衬衫再被抬走的军/火大佬,做不来单膝跪下把脸伸出来给他打的事吧。
秦川突然想到,有一次他跟宋去厂子时路过贫民窟,半个山坡都是违建的棚屋危房,褪色发硬的破衣烂衫挂在竿上,丰满得如海浪般的女人故意擦过眼神麻木的贫民,后者看都没看她的臀部,只把腐烂发臭的食物送进发黑的烂牙间,缺了半面墙的屋内有身体在黄黄的布料上交缠,叫声在屋后混混的骂战里依旧清晰。
贫穷让一部分人丧失欲望成了行尸走肉,也让一部分仍有欲望的人以丢失隐私为代价贪欢几晌。
宋指着那个破屋,忽然笑出声:“你觉不觉得,姓宫的和那两个人有点像?”
秦川:“?”
宋略有深意地看着秦川:“那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做,自然是觉得满足一时的欲望比尊严更要紧。当然,Kung有的是钱,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也不至于急色到这种程度。但你难道不知道实验体的精神生活可以说是穷困潦倒吗?所以……
“——当他装疯卖傻的时候,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而不惜形象呢?”
原来,铃铛系在自己身上。
秦川推开阿房的狗头躺回床上,心想,这次姓宫的回来之后如果问自己想没想他,就答应一句吧。